巳时时分,几个人陆陆续续从校场边上跑过来,脸色都不是很好。暗夜多看了他们一眼,几个人灰溜溜地站进罚站的队伍,谁都不敢怠慢,只是一肚子的委屈,暗夜不问,他们也不敢说。
夜鹰训练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没有犯错即罚的规矩,一般都是训练结束之后再总结错处,去□□室领责。不过暗夜若想要整人,也并不是非要用上□□室里那些劳人的物件,只简简单单的一个罚站,也够他们受的了。
精英们发现自己估错了铁面大人的心思,这一站便是站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白日里烈日骄阳,士兵们晒得一身热汗,站得一身冷汗,汗透重衣,到了晚上,温度急速下降,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偏偏又一动都不敢动。肌肉由僵硬、抽搐到毫无知觉,那滋味,与平日里超负荷的训练相比,真分不清哪个更好过一些。
暗夜舒舒服服躺在太师椅上,殿里的事务丝毫没落下,还抽空在太师椅上睡了一觉,入夜的时候冷了竟还有被子盖,当真是狠得人牙痒痒。他不在的时候尚没有人敢偷懒,更何况他在,但人越是紧张,越容易消耗更多的体力,天色渐暗的时候,有些人陆陆续续开始倒下,暗夜命人将那些昏倒的士兵抬下去,破天荒的没有多余责罚,但众人心中却没多少庆幸。起初大家都是挨罚的心理,到后来却变成了较劲,都是精英的队伍里,谁也不愿输给谁,更不愿让人看了笑话,罚站虽痛苦,却比不上被抬下去的丢人。
掉队的人并不多,九天偷瞄了瞄,那九个人尚在队伍中,心思转动,正在琢磨着坏主意,突然被暗夜点了名。他以为是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未曾想却听暗夜说道:“九天,出来陪我练手!”
卯时一刻,还有半个时辰到晨训时间......昨天暗夜说过的话尤在耳边【“以后晨训命你早来半个时辰,功夫不佳,欠练!”】九天无奈地活动了下浑身僵硬的肌肉,回了句“是”,几步走出列。
暗夜随手挑了根棍子,见九天没有挑选的打算,知道他还是要用那把匕首,轻哼一声,先一步走上演舞台,九天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校场上是有演舞台的,正对着士兵们罚站的地方,大家的视线不由都被吸引过去,连罚站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只是众多视线中,看热闹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好奇的有之,唯独没有看好九天的,毕竟暗夜的功夫他们是见识过的。当初为了收服这群眼高于顶的各家精英,暗夜没少废力气。
一棍子当头砸过来,九天掏出腰侧的匕首相迎。僵硬了一天的肌肉,血液都似要被凝结了,这一震,仿佛无数血液顺着缝隙迸发而出,两条手臂震碎般剧痛。九天微一皱眉,身体的反应已经大过意识,顺着匕首与棍子相接处,一个翻腕,匕鞘应声脱落,将匕首换至左手,右手握着棍子向前一带,身体顺势前冲,以守转攻。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暗夜的反应也出奇之快,第一时间松开棍子,右脚踢在棍子末端,棍尾朝天,棍头调转,他左手抓棍,转身横扫,直攻九天下盘!九天一击未中,也不恋战,避过暗夜的棍子,转而攻他上路。
电光火石之间已交手数十招,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不得不赞精彩。只有九天清楚,暗夜在放水。他们的招式看起来华丽出彩,实则并没什么作用,真功夫还是假把式,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是现在场上的精英们都是被折磨了一天,滴水未进,前胸贴后背的状态,不说饿得头昏眼花,也是没多大精力去分辨真假的。
暗夜的用意九天明白,夜鹰里耍的手段又怎么能逃得过暗夜的眼睛,只是九天没想到暗夜竟会想帮他。魔界以武为尊,这一仗打下来,不用赢,只要他能讨到些便宜,也足够在夜鹰里立足了。这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气,只是这个情他领了,这件事儿却不能这么做。九天心中有了算计,暗夜退一分他便进两分,攻势不减反增。一个错身,借着匕首和棍子相交,两人离得最近之际,暗夜咬牙切齿道:“别得寸进尺!”
九天仿佛没听到一般,将棍子隔开,转眼又攻了上去。暗夜原本好心,这回也带了气,虚晃的招式不再拿出来使,动了真格的。百招过后,暗夜侧身躲过九天刺来的匕首,跳转身体回身一棍砸下,九天本有机会躲开,却愣在原地未动,暗夜想收劲已经晚了,一棍子抽在九天后背。九天闷哼一声,斑斑血迹从齿间溅出,他缓了缓,喉咙吞咽两下,才转身单膝着地,“属下输了。”
“你......”暗夜瞬间寻思过味儿来,又被这小子给算计了,他以为九天想赢,没想到九天是奔着输去的!想生气,又没什么发作的点,暗夜用手指狠狠指了九天两下,大手一挥,对着众人,“半个时辰后集合,双人擂台战,输了的,训练量加倍!”
“是!”众人回答的虽快,却谁都没有动作。暗夜心知肚明,夜鹰对行走坐卧均有约束,这帮混小子站了十二个时辰,恐怕没那么快缓过劲儿,又不好当着他的面犯了规矩,于是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九天一眼。
待暗夜一走,所有人才敢真正放松下来,一点点活动僵硬的四肢往回走。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回可没人敢迟到。
九天经暗夜这么一折腾,行动早已无碍,走到一旁的沙袋堆,翻身跃了上去,正打算在集合前小憩一会儿,偏偏有不速之客要来打扰。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领主在让着你!”扰人清梦的声音最是讨厌,是那九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