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去水牢里捞人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大概知道二人不会跑,于是也没做什么绑缚措施,待人稍作打理后便直接带了出去,只是没走出多远,暗夜便皱眉停了下来,一回头,果然见两个人在那里磨磨蹭蹭,脚步都有点拖拉。要是放到旁人身上,暗夜恨不得用鞭子抽了走,可眼前一个少主,一个准少主,多少还是得给点面子。
“二位若是累了,不妨歇一歇再走?”暗夜皮笑肉不笑地道:“尊上大人体恤,想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话音未落,收效甚佳,只见梵尘和九天脚步一顿,均加快了几分。
暗夜偷偷翻白眼,还治不了你们了!
再怎么不想面对,水牢离营帐也就那么点距离,暗夜停在营帐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九天和梵尘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规规矩矩跪下。
梵啸懒懒坐在座位上,也不绕弯,直接开门见山问:“是你们说,还是要我问?”
见两个人跪在地上,低着头,都没有开口的打算,梵啸冷哼一声:“出息。”
我们也想有出息,问题是,在您老手底下走一遭他很难有出息啊......梵尘倒是想主动交代,可是他能说的已经在上一次都说过了,一时半刻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九天是干脆就没打算说,说少了要挨揍,说多了是找揍 ,惹怒梵啸的后果,他想都不愿想。
梵啸换了个坐姿,淡淡道:“这算盘打多久了?”
“儿子岂敢!”梵尘一惊,这要是让父亲误会他们预谋已久那还得了,赶紧解释:“我们只是才知晓不久,失了章法头绪,一时半刻不知如何是好,绝不是有意欺瞒!“
梵啸轻哼一声,转向九天:“你也是?”
九天抿抿唇,扣俯下身,嘴里吐出来梵尘觉得是在作死的两个字:“不是。”
梵尘咬咬牙,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现在是这么诚实的时候吗?!他故意说得模糊,期望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可倒好,还有人嫌自己不够欠揍主动承认的!
“你倒是老实。”梵啸瞥了一眼梵尘,又对着九天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梵尘一个哆嗦,好吧,是他想多了,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九天已经重新跪好,背脊挺直,微垂眸道:“闯出地牢时已经知道。”
九天只有初入魔界为质的时候被关进过地牢,那时杀进他逢魔殿可是闹了不小动静,梵啸挑眉,“这么说,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了?”
九天眨眨眼,头垂得更低,“是。”
“瞒得够久啊。”梵啸声音微沉,“如果我未曾发现,你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九天犹豫半晌,还是承认道:“是......”
“哼。”梵啸冷哼一声,“倒真是没冤打你。”
冤没冤的,反正您是真打了......梵尘侧眼瞄了下九天,别说父亲生气,我也觉得你该打。
“疼吗?”梵啸突然问,九天有些懵地点了点头,听梵啸接着道:“疼,就该知道教训。”
梵啸起身,几步走到九天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九天头上的一撮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就在九天以为他要兴师问罪或是再让自己死上几回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叫我。”
九天一怔,一时忘了礼数,抬头看着梵啸,一脸疑惑不解。梵尘却是听明白了,心中暗道“糟糕”,这小子让他叫一声哥哥都费劲,更何况父亲二字。他怎么就没注意到,九天无论是在水牢里还是这一路上,从来都没有说过父亲二字呢!
“叫我。”梵啸难得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见九天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又有点不耐烦了,抬起手,勾了勾手指,还没等发力,九天看到,下意识脱口而出:“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