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1 / 2)

我会死吗?

青玉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满满的冷汗,大脑中就像坠了一个铅球一样沉重;那个铅球在他的大脑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能破脑而出。

司机的脸上早已没有生动的情绪。

它的皮肤失去了生命的色泽,僵硬的嘴脸勾起了一抹如简笔画一样的微笑。刚刚上车时身上的生活气息宛若云烟一样消散,本就不精致的五官在异变之后更加怪异。

司机静静的坐在那里,夕阳的红光将他的身影晕染的模糊不清,就好像是一副暖色的水彩画,身体和背景为了绘画效果虚合在一起,看上去宛如旧日故事一样,有一种【过去】的画面感。

而红毛少年,他在青玉的凝视下,呆滞的面孔逐渐转变了表情。

少年的双眼开始慢慢瞪大,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眉毛紧紧皱起,双眼就那么呆呆的瞪着,看着车内一干群众,似乎不是很开心。

司机如同纸绘一样的面孔扬起了一抹恶意的微笑,看上去十分诡异。

红毛在看斧头。

青玉双眼紧紧的盯着红毛的一举一动,不肯放过他的一丝细节。

【江本青玉:红毛和司机先生是鬼,我确定。】

张黎在队伍的频道里听到了青玉的话语,她浑身一凉,瞬间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顾不得情绪还未稳定的福泽谕吉,张黎立马用余光去扫红毛和司机的方向。

而张忠这边,听到青玉的声音之后,他停下了与江户川乱步的交谈,话语中止,江户川乱步还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但是这对张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大概是因为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所以说,你不好奇这个消防箱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江户川乱步看见张忠发呆的样子,非常不满,撅起嘴用手指捅了捅张忠的胳膊,试图唤回张忠的注意力。

“啊……?啊……!”张忠回过了神,他表面上似乎有些迟钝,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比起这个…江户川先生,你不去看看你同伴么?我感觉那先生不太好的样子。”

张忠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福泽谕吉那边,神情有些犹豫。

【张忠:千岛,你试试上报答案,快!婴儿,红毛少年,司机,中年男人,女人,老人,女学生。】

【千岛夏:直接这么填?】

张忠听完忍不住心里面暗骂一声。

【张忠:那还怎么办?系统又不给他妈人名,难不成让我们自己找人名?一个个趁鬼杀人之前问一句“你叫什么?”不成?】

青玉坐在卫衣少年的前排,将卫衣少年的尸体从昏厥的中年大叔肩膀上慢慢的移开,又轻轻的合上了他的双眼。

青玉听到了队伍群里面的讨论,他感到内心有些复杂。

大概是因为系统给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次就意味着如果他们交的答案不对,只需要一次就能判定他们游戏不通过,那么接下来他们就可能面临着死亡级别的惩罚。

但是这种情况,张忠还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了,甚至没有要求他解释一下。

青玉感觉这种做法满不合理的。

毕竟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队友,但是谁又能准确猜到别人的心态想法呢?万一他就是个反社/会的疯子,故意坑他们的怎么办?

张忠到底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急病乱投医,他目前为止都无从得知。

而且现在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

江户川乱步听了张忠的话,沉默的看向福泽谕吉的方向;此时的白发男人已经平复了情绪,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高中生的尸体横抱,放到了椅子上,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织,如同一块裹尸布一样,轻轻盖在了高中生的身上。

福泽谕吉做完一套动作,过程中没有和中年男人说一句话,就当那个人不存在一样,任由它同一根僵直的电线杆,静静地矗立在车的中间。

“社长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江户川乱步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他说道。

少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润玉般的绿眸中好似水波闪烁。

“况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结束这一切的话,大家都会死,哪怕我去安慰了社长,我们之后也会死。”

“那为什么不先把这一切解决了呢?保护更多的人活下来,等事情结束再去好好的安慰社长。”

张忠有些难以言喻的看着江户川乱步,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有些久违的羞愧。

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张忠的表情,他眼瞳一转,似乎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别过头去,不再和张忠对视。

“反正社长可比我坚强多了。”乱步道。

“我会尽力去找出鬼,但是你能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一切么?”

乱步的语气淡淡的,他背对着张忠,看着群魔乱舞哭号的群众,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忠的心脏瞬间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悄然捏住,慢慢收紧,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张忠惊愕的看着江户川乱步,表情疑惑,似乎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或者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乱步转头回来,面无表情,不高兴也不生气,只是看了眼张忠,又看了一眼张黎和青玉,意思很明白了,想表达的就是【你们一伙的】。

【轰隆!!】

【轰!!!】

张忠连谎言都没有编出口的功夫,整个车厢又开始发出了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嗡鸣声音,并开始产生剧烈的晃动。

“不好!”江户川乱步一惊,十分钟又到了。

随着车厢剧烈晃动,江户川乱步失去了平衡,他左手往车门方向的挡杆去抓,却不幸抓了一个空,整个人的身体就像一棵随风摇摆的芦苇,在即将摔倒之时,张忠眼疾手快的死死勾住他的手肘,才将他拉稳。

江户川乱步如同揪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借着张忠的力度固定自己的身体,他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脑袋和眼镜,迫使自己从铺天盖地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但是,他余光里,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影子。

在后车门的最后一排,离他们不到一米之处。

那个熟悉的座位上,如同虚影渐渐凝实,出现了一个碎花布衣裳老人的背影。

它一头花白的卷发,惨白苍老的脖颈,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受车内晃动的影响,坐的笔直。

车内的乘客在晃动的眩晕中不停地哀鸣和尖叫,有个男孩甚至难受的趴在车上呕吐了起来,呕吐物的气味瞬间在不流通空气的空间中开始传播。

福泽谕吉抬头一看,果不其然的发现车棚的天花板开始压缩,就像是一个空间被抽出空气一样,四周开始缩瘪,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开始向他袭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福泽谕吉的心头蔓延,他咬紧牙关,不在理会中年男子,反手就将张黎推向就近的座位,然后冲着司机喊 :“快点离开地上,坐到位置里面去!!!”

“别管他!!”张黎紧紧的抓着座位前面的椅子靠背,冲白发男人说道。

黄发女人隐晦的看了司机和红毛少年一眼,喉咙上下滑动,吞咽口水 :“别管他们两个。”

福泽谕吉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司机和红毛,马上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

两人就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和雕像一样满面死寂,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皮肤灰白,咋一看就像是水泥灰切成的两个人。

【揭穿鬼可能会收到直接的因果攻击。】

福泽谕吉愣住了,他看着刚刚还和他有交流的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副陌生的样子,属实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是它们。

刚刚委屈的司机,暴躁叛逆的少年;褪去了伪装,仿佛是脱下了活人身上的一切色彩,回归于死寂,让福泽谕吉明显的感受到了活人与死人的区别。

他们的人格,他们的脾性,究竟是一种伪装?还是仅仅在还原他们生前本来的模样?

它们真的有意识么?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附加在它们尸体上的一种模拟人格?

福泽谕吉不仅产生了疑惑。

另一边,江户川乱步被张忠脚步慌乱的搀扶到了座位上,张忠盯着座位上无声出现的老人,几乎吼出声来。

“都别他妈嚎了!!都坐回去!!坐回去!!双手抓好前面的东西!!”

张忠吼起来声音如同洪钟响亮。

“不想他妈死这儿就地埋了的都给老子坐好了!!抓稳东西!!后面的!!”

张忠焦急的看着后面东倒西歪的乘客,喊声非常大。

张忠的声音很快就在车内响彻。

乘客们六神无主,但是身体最基本的救生意识依旧尚存,他们努力的固定身体,手忙脚乱的去抓身前的椅子靠背,有些男人在固定好自己之后,顺便会帮助身边的女同胞扶住椅子。

他们内心慌乱,但是没有一个人活腻了想死。

都在尽力的把握自己的生路。

“真是的……这么粗暴无礼的么?” 江户川乱步紧紧的抓住了前排的椅子,强忍着胃里面的排山倒海,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略微赞许的看着张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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