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降落的地方便是在张家山上, 这里林木葱茏，一派野趣，看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无为真人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带着三人向山林深处走去。
他手上没端着那件能寻方位定凶吉的法宝罗盘，而是拿了一支鸭梨X。
作为基建狂魔, 华夏国的通讯建设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即使是在山林深处, 鸭梨X的信号还是满格, 无为真人打开GPS定位，代表一行人的小蓝点顺着app规划的最佳路径, 朝着名为“灵明休闲度假村”的地方走去。
“如今各门派都不时兴隐居了，除了门派禁地, 其他产业都能在在线地图上搜到。”无为真人向三人介绍道。
“没办法，要打响知名度。现代社会物价飙升, 想要找块能刻传功玉简的灵玉都不容易，巴掌大的一块白玉，动不动就要在拍卖会上拍出几百万, 好多修真门派都已经无奈放弃了传统，用移动U盘给下一代弟子们做启蒙了。”
“灵明派比较固执，不愿与时俱进。但他们既不像峨眉派和青城派, 本身就是旅游景点，又不像我们河洛派和净土宗, 和华夏国高层关系良好, 靠卜算和超度业务就能实现资产净增长。所以他们每年只能凭借华修公司分下来的几块地皮, 办几个原生态度假山庄（→注：其实就是高级农家乐），赖以谋生罢了。据说上季度灵明派的银行贷款还没有还清，差点要上失信黑名单。”
云修：“……”
这么一说，突然有点不想和这个开农家乐的门派对上了。
毕竟大家说起来，都是同行，这个同行混得还比较惨。
顾临渊倒没什么同不同行的概念，但他是抢过地盘的龙，知道要打压竞争对手。
——都是做服务行业的才必须要分出个龙头老大来。
“这灵明派做了这么多年度假村，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比如说全国十大度假山庄之类的？
“……没有。”无为真人道：“说起来也怪。灵明派总感觉心不在此。做了十几年度假山庄，接待了成千上万来自五湖四海的客人，就连度假村的菜单都没怎么变过。”
每天都是农家土鸡蛋、清炖老母鸡、野菜鸡蛋汤。老三样，早就过时了，客人都不愿意来，嫌他们是暗黑料理。
“没出息。”顾临渊言简意赅地点评道：“连特色菜都没有。”
不像他们植物园，有炸虫子，烤虫子，蒸虫子，实在豁的出去肯拿妖修做菜，还有一蛛三吃。
“那是。”无为真人如今拍龙屁已经颇有魔宫妖修的风范了，他毫不迟疑地接口道：“怎能与龙君相比。”
云修：“……”
不是，你们对于特色菜有什么误解？
“那您知道原丹，啊，就是阿赞丹，他和灵明派有什么恩怨吗？”云修问。
离开金三角的时候，玄启真人好像提起过，原丹正是因为招惹了灵明派，这才被扔到金三角将功赎罪的。
“小丹啊……”无为真人果然知道这件事。他沉吟了一下，叹道：“这孩子实在是可惜了。贫道也是事后才听闻，他其实是鹳心真人的孙儿。”
“什么？”
就连一向表现得对八卦不感兴趣的顾临渊，都在云修怀中伸长了耳朵。
“那传闻中被他杀掉的掌门亲子，便是……”
无为真人点点头：“是他的生父。”
“唉，此事说来话长，其实也并不怪他……”
·
“阿赞丹，出来！”
“以为改名叫了原丹，就可以掩饰你先前做的龌龊事吗？”
“怎么？孽种就是孽种，不知从哪里抱上了几个妖修的大腿，现在连亲祖父都不认了？真是好威风！”
魍魉植物园的大门外，十几个年轻道士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冲充当门卫的猪妖一顿叫嚣。
猪妖抬起眼，懒洋洋地朝他们瞥了一下，坐在岗亭的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有完没完？在这里吵了快半个小时，就是只说不打。
打起来多好？他就可以关门放灰灰了。
——嗯，牛总为狼妖起的这个外号，这些天已经风靡了全植物园。
“叫原丹出来！”老道等弟子说完才开口。他长着一张看起来很凶的脸，横眉怒目：“他还敢回来？！他那些杀父弑亲，欺师灭祖的罪名，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与贫道论个清楚！”
“那什么……”猪妖喝完了一茶缸的茶，把杯子倒着往桌面上一扣，劝面前的道士们，“原博士事情多，又特别负责任，不到下班时间是不会随便翘班的，要不然你们进去找他？”
找就找！
怕他么？
老道抬腿就要往植物园里面走。
“哎，等等。”猪妖无聊了半天，总算有事情干了。他从门卫室走出来，宽大的身躯往众人身前一挡，打了个唿哨，一只灰色的土狗从右手边走出，冷冷地看着道士们。
“进门要买票啊。”猪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往老道鼻子底下一杵：“承惠，一人五百，团队价。”
老道：“……”
从他们这身洗得发白的蓝布道袍上，就能看出来灵明派两袖清风！
“岂有此理！”算了算十几个人去寻个仇居然要八千，兜里连八百都没有的老道勃然大怒。
“尔等豺狼猪狗之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抢劫！”
猪妖、狼妖：“……”
这话从前半句到后半句都与事实相符，一个字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