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在簋街亲眼见过这棵树,而且发现它是一棵菩提树来着?”颜鸢儿疑惑地打量着步戾纳的脸庞,自己虽然不是植物学专家,但因为机构工作需要涉猎全科知识领域的关系,这些年来见过的这树那树也不在少数,却从未看到过类似这幅写意画上面奇形怪树的菩提品种。察言观色之下,对方并不像是在打诳语的样子,难不成自己孤陋寡闻了?为求证起见,便转而又问,“你说它是菩提树,你确定吗?”
“你大可质疑我现在说过的话,但总有一天你会回过头来找我。”步戾纳漫不经心地用指关节轻叩桌面,“可惜当你选择相信我的时候,一切早就无可挽回了,所有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否则整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但凡忙里偷闲的空档,颜鸢儿通常喜欢光顾荷花市场、蓝色港湾、世贸天阶和簋街之类饱含小资情调的去处,惯于在琉璃楼阁与粼波湖水间觥筹交错,在红灯绿瓦与如织游客间流连悱恻。
怪只怪,一旦精神活动被限制在某个焦点或某几处点线面构成的狭窄活动区域,不免会逐渐由局促转为紧张,注意力非但难以被汇聚成强烈的专注度,反倒更易于因发散而消磨殆尽。
回归现实生活中,颜鸢儿平日里熟知的东直门内北新桥地区,是否隐藏着一棵足以令步戾纳浓墨重彩地挥毫展现的神秘菩提树,实在犯不着针锋相对地去恣意质疑;至于什么叫做“无可挽回”,凭什么得“付出代价”,也不是一味靠否定便能抹杀的玄机,想想又提议道:“等到明年菩提花开时,我们一起去簋街赏美景,品美食吧!”
颜鸢儿尤其强调明年而不是今年,是因为她大致了解菩提作为一种桑科榕属植物,花期通常是在每年的三至四月,果期则在随后的五至六月,现在应该恰逢树上结出聚花果的时节才对。
之所以把菩提的果实称作聚花果,是因为这种果子的质地比较松软,很像是桑葚、菠萝或者无花果,跟市面上卖的硬质菩提子不是一种东西。
换句话说,菩提树本身是不可能结出菩提子的,两者不存在半毛钱关系。
所谓的菩提子,其实是许多种跟菩提树毫无关联的植物的果实或者种子,全世界总计有三十多个品种,这当中有按照产地来命名的,如天台菩提、天竺菩提等,也有按照纹理来命名的,如星月菩提、千眼菩提等。
“如果是别的菩提树的话,估计就像你说的那样,必须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开花供人观赏,但我现在对你讲的这棵菩提刚好是个例外。”步戾纳淡然地看着颜鸢儿说,“你知道有千手菩提这种东西吗?”
“千手菩提?那倒没听说过。你的意思是,我们讨论这棵菩提有它自己的名字,叫做千手菩提?”颜鸢儿之前只听说过千手观音,乃是神话传说中慈航道人的法身变化,如今多指舞台上众多演员的手臂重叠,所摆弄出的孔雀开屏等精妙造型。至于跟对方提到这个词比较接近的术语,倒有一个千眼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