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兴没有说话，面对这个人，他的谎言很容易不攻自破。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漫长又尴尬的僵持之中，窦麟假装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却依旧聚焦在阮兴身上。
最后还是他自己忍不住了，又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个臭小子气死。
“好久没有看见你了，靠近些。”
阮兴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的头向下垂了垂，微微地咬着唇瓣，朝窦麟走近了一些。
他逆着光，原来瘦弱的身体挡住了营帐不大的门，现在移开了，反而让窦麟看清了他。
皮肤没有传统军队中那样黑，却是不太正常的白，像是女生化妆时涂了过厚的份；一身军装宽大又松垮地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和笨拙，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哥哥爸爸的衣服。
窦麟推开了桌上的文件，他站了起来，厚重的军靴在地上的踩踏声音很响，让阮兴联想到在厚厚的雪地中艰难前进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踩踏在他的心上。
他的长官径直地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了，一大一小两人的对比就像是父子。别说，久经战场的窦麟的确有些显老。
他接下来要干什么？阮兴心想。
窦麟比他高了一个头，在阮兴脑袋胡思想之际，他伸出了一双宽大粗糙的手，伸向阮兴的头部。
“军帽是一个军人的脸面，不能歪。”
阮兴察觉到自己的军帽在他的头发上转了转，大概是扶正了，他顺着帽檐看见他的长官。
疲惫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窦麟由于近几日熬夜看各种文件，眼底下一片青黑。
“多休息。”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他的嗓子在进这里之后就像是被自己毒哑了，他不知道该说这什么。
窦麟双手放在背后，在营帐里随意的走着，走了几圈，他才切入主题，“你昨晚去哪了？”
阮兴心中苦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件事。
“去见了一个朋友。”他回答。
窦麟点点头，根据前不久的情报，江碧柯和黎天现在居住在朱江一中，而江碧柯当时在华城边境历练，又和阮兴差不多年纪，两人能成为朋友也不奇怪。
“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阮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底狠狠一颤，这件事情看来还是被窦麟发现了，他当时还特意隐蔽地和江碧柯见面，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窦麟的情报实力。
“当真如此？”
窦麟猛地靠近，阮兴差点被吓得后退一步，那也只是差点，他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实则还是很慌张的。
他坚持着说：“没有。”
窦麟微微皱着眉，深深地看了阮兴一眼，“希望正如你所说的，没什么意外，若真有什么，这个部队也留不住你了。”
阮兴放在大腿两侧的手悄然握紧，他沉默了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窦麟觉得二人在一起有一种特别奇怪尴尬的氛围，摆了摆手示意阮兴退下，自己又回到了座位上。
面对桌上永远看不完的文件，他垂着眼，并没有着急去看，只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水杯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水已经被喝完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种灵魂深处的寂寞感传了上来，除去那些繁杂的文件，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干什么了。
网络游戏已经不是他这种“老年人”能够玩的了，外面那群兵蛋子一看见他就像是看见恶鬼一样，好听点是有威望，难听点是对他的恐惧。
他又想起自己还是新兵的时候，在北疆遇到了一次沙尘暴，很是“成功”的和队友走散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而且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
是一头狐狸。
他再怎么看这头狐狸也不是什么异兽，他在它身上也没有感受到什么能量波动，一个人的他紧接着和狐狸在沙漠中过了十天。
十天的时间里，还多亏有小狐狸在，叼一些小野兽过来，他才不至于挨饿。晚上的沙漠气温极低，他抱着它身体暖融融的。
等到他和军队汇合的时候，小狐狸不知道去哪了，他的心里像是空了一部分，之后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他离开了北疆。
朱江市某一处下水道中，恶臭与脏乱是这里的常态，大量的老鼠和蟑螂还有各种各样恶心的虫子在这里生活。
陌衣走到一处管道口，立刻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大门，她推开走了进去。
“大人，陌衣前来处罚。”
邪眸坐在他的骷髅座位上，揉了揉太阳穴，小丑等人站在他的身边，紧紧地将他围住。
“下去吧。”他随意摆了摆手。
陌衣正准备退下，却又被邪眸叫住了。
“今日可是那黎天出手了？”
“啊不对，他出手你也不会回得来，所以是谁呢？”
邪眸一个闪身直接到了陌衣的身边，他靠近了一些，用鼻子轻轻闻了一下她身上的气味，嘴角微微勾起。
“我…我不认识，不过他身上穿着军装，像是军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