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1 / 2)

青华一中的绿荫道上,有两把黑色的伞在不疾不徐地移动,像是两朵小蘑菇,在这灰蒙蒙的天气里倒是显眼了许多。

道路两旁种的是木棉,树干笔直高大,仿佛要耸入云端。南国的人似乎很喜欢这种鲜艳的花朵,几乎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棵。

如今正是三月,是木棉花开得正艳的时候,花朵如同血一般红得妖艳,红得似火。

地面上到处都是开败而掉落的残花,红了一地。

雨势渐大,陆压看着雨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面,开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花,虽然很快消失,但雨水降落速度很快,一滴接一滴,生生不息。

陆压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侧脸看了看走在另一旁的人。

他仍旧是脸色淡淡,一如初见,眼角眉梢皆是清冷,不过他微微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视线稍微向下,只见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伞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白,手指无半点血色。

再看看他的穿着,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并不是很厚,就连外套也是秋天穿的那一类,并不厚重。

陆压挑眉,了然。

南国的春雨是寒入骨髓的,即使不刮风。虽陆压当人的时候是北方人,但在这里待了三千年,早已习惯。

但若是北方人刚过来,一定是适应不了这种湿冷的,就像南方人也适应不了北方的干燥。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那人忽然停下脚步,陆压见他停下,也下意识地站住了。

陆压勾唇,问道:

“怎么了?小道长。”

重瑜侧身,迎着他的目光与他直视,而后薄唇轻启,眸光认真道: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么?”

“?”陆压一时没反应过来。

重瑜见他不懂自己的意思,眉头稍微紧了紧,薄唇微启,但停顿了一下后又再次紧闭。

他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好一会儿后才又继续道:

“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冷漠,清冷中又带着一丝温润,就像夏日里放凉的白开水,一口下去刚刚好,不会像冻过的太凉,也不会热水那样太热,而是恰到好处的温凉。

陆压见他一本正经地问出这个问题,不知地,竟有些想笑。

而他也确实笑了,就连一双眉眼也弯了起来。

陆压有一米八五,而重瑜比他矮了一些,大概也就一米八左右,所以两人的身高是有一定差距的。

此刻重瑜是抬着头的,他本就生得好看,初见时冷得似冰霜,令人不敢靠近。而现在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导致思维有些迟钝,所以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柔软了不少。

陆压不知怎么的,竟起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

他勾了勾唇,微微倾身,戏谑道:

“珠玉在侧,不由地就多看了几眼,道长不会怪罪吧。”

重瑜不是没听过这种调戏的言语,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立刻反感,并且释放出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是眼前这张脸上的笑容太过于真诚无害,也许是脑子有些昏沉,重瑜最终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声音微冷道:

“陆先生慎言。”

陆压见他那么快就恢复过来,微微挑眉。

没意思。

陆压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一边走的同时,一边状似无意地看向四周的环境道:

“小道长来这里干什么?该不会真的来接孩子吧。”

说完又似笑非笑地冲他弯了下唇,一副事情不简单的模样。

重瑜不理会他的目光,只是视线淡淡地看着前方道:

“受人所托。”

陆压见他一副冷然明显不想多的样子,倒也不再追问,状似不在意地道:

“听说昨天晚上这里淹死了个学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能看得出这里不对劲,重瑜肯定也有察觉,不然又怎么会来这里,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罢了。

但肯定也与这件事有关,毕竟他手上拿着校方给的出入证。

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跟着他,多少能发现点什么。即使没发现,他那天在他身上感受到一闪而过的共鸣,他也一定要搞清楚,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灵魂碎片。

陆压用余光看了他一眼,他依旧面不改色,所以,他是知道的。

但重瑜目不斜视,显然没有回答他话的意思。

陆压也不在意,仍旧自言自语道:

“这里连续下了两个月的雨,市区以外居然没下,可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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