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婉君大清早炒了两道菜端上饭桌,再把煲好的汤拿去老人那屋,出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坐在饭桌前用餐了,他表情还似乎按捺着什么话准备逼问。
习婉君左手不习惯拿筷子,颤颤巍巍地夹了几根菜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感觉没什么问题。她匪夷所思地看了对面的父亲一眼,随后她放下筷子,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桌面上,每喝一口粥就配三四颗花生米,不用筷也不用勺,其余菜基本上也懒得上手。同一张饭桌上,她与父亲各吃各的,也不用大张旗鼓地跟谁喊开饭。
“抽屉那条烟是你的?”男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习婉君微微一愣,却也点了头没有否认,那条烟是柯海生给的,习婉君想让父亲抽一抽好烟,但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开口,就直接放在抽屉里,知道他迟早会看到:“给……”
“你抽烟?”父亲忽然放下了筷子,摆出了一家之主的作风。
“没有。”习婉君收起自己那一脸险些败露的讨好,没做多余的解释。
“没有抽烟你哪来的烟?”
习婉君就跟没听见一样,狼吞虎咽地吃完碗里的粥,连第二碗都没添,就收了自己那套碗筷,去小厨房洗碗了。
“姐姐!”
“去吃饭!”习婉君把气撒在了那个什么事也不会做,整天跟在人身边碍手碍脚的少年身上。
少年无知无觉地笑着,很老实地站在她旁边看她单手洗碗,大抵是觉得有趣。
“你冲他发什么脾气?我还不能说你了?”
习婉君头也不回地反驳:“我让你别说了吗?你自己不也抽烟吗?”
这一声更比一声高的,马上就把屋里的和事佬给惊动了。
奶奶走过来顺走了习婉君的碗筷,嘴里还颇为操心地唠叨:“我来洗,来来放下,你手别乱动,边儿坐着。你们别吵啦,里头躺着一个还不够惨吗?邻里邻居的天天都能看咱们家笑话!不害臊!”
听不懂话意的少年在旁边天真地鼓掌,父亲坐在餐桌前气闷闷地吃早餐,母亲去河边洗衣服,奶奶站在洗水槽旁边老泪纵横,爷爷躺在房里头病哼哼地输点滴……
习婉君心里填满了无力感。回家的第五天,她依旧不爱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和人情。
隔天她把牙刷毛巾衣服收进行李箱,和爷爷奶奶告别后,简简单单的就走了。
“我今天要回学校了。”她给袁宇发了短信,对方没有回复,她也没做提醒,整个人陷入了自暴自弃的颓废状态。
袁宇平时并没有看短信的习惯,他是这天下午在铲蚯蚓准备去钓鱼的时候,拍了张蚯蚓的照片发给习婉君看,习婉君那会儿已经在动车上睡完一觉了,看到消息才又和他提了一句:“我去找你。”
袁宇当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明天我接你过来我家玩。”
“我快到站了。”
袁宇一瞬间就傻住了,二话不说就给习婉君打了个电话:“喂你说你在哪?”
习婉君听到袁宇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声音,她忽然也心跳加快,仿佛万物在顷刻之间被注入了灵魂,全都复苏了:“我在动车上,快下车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不是,今天第几天?”
“第六天。”
“对啊!今天才第六!不不,今天终于第六天了,我……”袁宇整个人都冷静不下来了,他抱住旁边的李颐泽一顿狂捶:“她今天要回来啦!”
李颐泽险些去了半条命:“接人去吧,赶紧走。”
“哎!”袁宇表情在笑与惊喜中来回切换找不到稳定的表情,他看着眼前的一片荷塘,讲话都磕绊了:“我我,等我啊!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