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的除夕夜过的很热闹, 全府上下齐动员,边吃边看表演,末了江临还让人在院里点了火, 所有人围成圈开始跳舞, 足足闹到子时过后才歇下。
下人们没过过这样热闹又高兴的年, 卫家几位夫人也一样, 一整晚, 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对江临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
江临这一晚都不知被多少人夸过, 夸得他都有些飘飘然。
到床上跟卫云昭唠嗑的时候还让卫云昭吃醋了, 说这么多人都喜欢他夫人,很想把他夫人给吃下肚永远绑在身边, 江临在他腿上踹了脚, 告诉他梦里什么都有,然后摸着人腹肌睡了过去。
按习俗, 初一早上得早起,江临惦记着带卫云昭去几位婶婶那里要红包, 所以一大早就精神十足地起床收拾好了,结果连房门都还没出, 就收到赵秋如疯了的消息。
江临顿时呸了几声, 初一一大早就收到这样的消息,太不吉利了, 赵秋如果然恨他。
虽然说他挺高兴赵秋如不好,江临让管家把那送信的人唤进来, “人不是好好的, 怎么突然疯了?”
江临觉得自己唯一的功劳是半夜去将人吓病, 但疯这事儿真不是他干的。
安阳伯府的下人把赵秋如这些日子不正常的表现说了, 然后道:“大夫说是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夫人承受不住,所以就有些疯癫。”
“那她疯了之后有什么表现?”江临接着问。
下人小心的看了江临一眼,“就…就说有人想害她,还说是大少爷您害死了大小姐,她要找您报仇。”
江临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那这事伯爷怎么说?”
“伯爷安排了人照顾夫人,不让她出院子,又请了大夫给夫人看诊,只是大夫说夫人这样怕很难好起来了。”
安阳伯也就是让人来知会江临一声,没其他的意思。
江临听完就让安阳伯府的下人回去了,他虽然觉得赵秋如这疯的有点不对劲儿,但这不关他的事,对他来说赵秋如疯了更好。
江临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过早饭,就带着全家人一起到戏园子看戏逛街,初一不用去拜年走亲戚,自然是要好好玩一天的。
结果到了初二这天回安阳伯府,江临才意识到,他不把赵秋如疯了的事放在心上还真不行。
他推着卫云昭才进安阳伯府的大门,就突然有人冲出来对他挥舞拳头,“江临,你这个畜生,你害了我娘,我要杀了你!”
江临条件反射地将人一脚踹开,待对方躺在地上了,他才看清这是何人,江辉,赵秋如那位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小儿子。
这位,抢了原身国子监荫生的资格,国子监乃大越最好的书院,能在里面念书的,一半人有个好爹,另一半人会读书。
凡四品以上官员,家中有一荫生名额,当爹的直接推荐进去就成。如果家中儿子多,都想进国子监,那就靠自己的本事考进去,考不进去呢就往别的书院去,或者请先生在家教。
对有钱人家来说,念书是容易的,但进国子监代表的是身份,以及家中对你的重视程度,也代表了你在其他官家子弟心中的地位。
原身是个不会读书的,而且最年长,江镇本就抢了他给皇子当伴读的机会,怎么说这国子监荫生名额都是他的。但赵秋如枕边风吹得好,还一个劲儿夸原身会读书,一定能自己考进去,所以生生让当时的安阳侯把那荫生名额留给了江辉。
原身当时可是受了好久的冷嘲热讽,之前围在身边的几个纨绔看他如此不受安阳侯重视,转而巴结江辉去了。也只有周成望杜玉翎两人跟原身是真交情,不仅没嫌弃他,甚至还陪原身去另一家书院念了一段时间的书。
只不过,三人都是学渣,实在念不动,就草草退学继续当起了他们的纨绔。
但国子监荫生名额给了江辉这事给了原身不小打击,他用勾引男人这种事来引起亲爹重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江辉因为得了这荫生名额,同样没少对原身冷嘲热讽。
当初的安阳侯府,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伤害过原身,江临一直记得。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江辉,脸上泛起凉意,他还没去找这人麻烦呢,对方就自己先送上门来了,不打他一顿真是对不起人家的主动。
江辉没想到江临一脚就把他撂倒了,又想起在国子监听到的那些关于江临功夫很好的传闻,江辉脸臭得不行,爬起又朝江临冲了过去。
江临把卫云昭推到一边,转过身接着江辉的拳头,抓住他手腕一扭,在他身上落了好几拳,接着才一脚踹过去,把江辉踹在地上连起都起不来。
他的小厮过来扶他,结果一碰手腕,江辉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江临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临走过去,直接将人提了起来,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嘴这么脏,早上吃屎了吧。”
江辉被江临像小鸡仔似的拎着,又气又憋屈,“你放开我,江临你要是敢动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江临提着人就走,“那你可能还没搞清楚情况,以及你在这个家的地位。”
江临让荀七推着卫云昭跟上他,他提着江辉直接去找安阳伯,然后如江辉所愿放开了他,江辉‘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江辉张口想骂江临,江临直接当着安阳伯的面给了他一脚,“如果你学不会老实,我就踢到你老实,不如试试是你的嘴先妥协还是你的身体先承受不住?”
江临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成功把江辉给吓到了,他爬起来站到安阳伯身边告状,安阳伯没像他以为的那样重斥江临,反而瞪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就知道胡闹,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惹他生气,还不快给他赔不是!”
江辉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他爹会这么说。
明明以前不管谁对谁错挨骂的那个人都是江临。
江辉指了指江临道,“爹,是他打我,”他将手伸到安阳伯面前让看,“他还把我手都拧断了。”
安阳伯也看不出来手断没断,板着脸说,“手断了还不让人去请大夫,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
主要江辉除了刚开始嚎了两声,后头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手断了的人。
江辉还想说什么,安阳伯已经唤了管家去请大夫,让江辉回去休息,别惹事了。接着就略过他问起了江临跟卫云昭。
江临冲江辉一笑,看在江辉眼里就成了得意,他气得眼睛都红了,又想扑上去跟江临动手。不过才往前冲了两步就被人拉住了后衣领,江辉红着眼回头,看到拉他的人竟然是江镇,就更震惊了。
“哥,你拦我做什么,你不是说是江临这个畜生给娘下药害娘疯了的吗?你别拦我,我现在就要打死他给小妹还有娘报仇!”
江镇脸沉了下去,没想到江辉这么蠢,直接就把他供出来了。
江临双手抱在胸前,面带微笑地看着这场好戏。
安阳伯是直接怒了,大声吼江镇,“你跟你弟弟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娘疯了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吓疯的,跟你们大哥有什么关系?”
“你还有脸污蔑你大哥,你娘病了那么久你去看过一回,不孝东西,说出来我都替你丢人!”
江辉就更懵了,他抓着江镇的衣袖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临干脆到旁边去坐着了,“那你们一家子先好好算账,我就不掺和了。”
也不知何时起,江镇发现自己对江临生了惧意,不敢正面跟他对上,这会儿被江辉拆穿是他在背后污蔑江临,江镇心虚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害怕,怕江临动手揍他。
江镇为自己辩解,“我没说是大哥害的,是娘觉得是大哥害了……”
话没说完,江辉这个猪队友就直接打断了他,“你撒谎,你明明跟我说小妹是江临害死的,娘也是江临逼疯的,大哥,既然是他做的我们找他算账就是,你怕什么?”
江临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快来找我算账。”
“够了!大过年的闹什么闹,”安阳伯出声制止,并对江辉说,“你妹妹是她自己福薄命短被皇后娘娘赐死的,你娘疯了也不关你们大哥的事,都是她自己作孽太多。你要真有心就去给你妹妹上炷香,再多去陪陪娘,少听你二哥胡说八道。”
然后又指向江镇,“还有你,一个大男人耍这种离间兄弟的下作手段,丢人!过完年你就自个儿去军营当小兵,少在家里跟长舌妇一样嚼舌根,没出息。”
安阳伯骂完人,江镇满脸阴沉地应了,然后强行拉着江辉离开,走前兄弟两都狠狠瞪了江临一眼。
江临喝着茶,笑容满面,一个娘生的,这脑子长得果然差不多。
江临没兴趣听安阳伯说话,留下卫云昭应付他,自己跑去找江镇二人了。
他到江镇院子时,江镇正在教训江辉说话过脑子,还跟他分析如今安阳伯府的形势,让他不要这么冲动,“江临是要对付的,但得慢慢来,你先好好念书,等考上功名了,咱们再找他算账不迟。”
“原来要慢慢算账啊,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就想弄死我呢,”江临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并接了话。
江镇两人皆被吓了一跳,待回头看到是江临时,兄弟两露出了同款愤恨的表情。
江临走到两人对面的石凳上在坐下,看着江镇道,“没外人你还装什么,你不就是想试探下我和江辉如今谁在你们爹心中更有地位嘛,可是江镇,你似乎忘了你们兄弟两从前的宠爱都是怎么来的。”
“如果没有你们那个疯娘,你两算个屁。当然,我对你孝不孝的没兴趣,我只是来告诉你,少给我扣帽子,要不然我可能会查赵秋如到底是怎么疯的,到那时,你就彻底完了。”
江辉没太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江镇却是瞬间白了脸。
江临起身,勾着唇角微微一笑,“好自为之。”留下这话便走了。
然后江临又去看了赵秋如,赵秋如对他的恨意之深,就是疯了也能认出他来,简直不得了。
江临和卫云昭留在安阳伯府吃了午饭,安阳伯再次提起让江临做伯府世子的事,这回没有条件了,但江临依旧没答应,安阳伯府里尽是些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当世子不是给自己找膈应,他才不要。
安阳伯看起来很失望,还说这世子之位给他留着,江临什么时候想当了,他就去请旨册封世子,把旁边的江镇江辉两人气得脸色铁青,江辉更恨不得要吃了江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