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琛得知自己中举后,高兴之余也没有忘记立刻给林家写信报喜,待他的信送到扬州,林如海业已通过其他渠道收到了他中举的消息。人不轻狂枉少年,林如海还以为贾琛会留在金陵和他的同年们狂欢一段时日,不料贾琛早早就回来了。
“侄儿贾琛,不负姑父辛苦教养之恩,今次侥幸得中举人特来报喜,请受小侄一拜。”贾琛恭恭敬敬的给林如海磕头致谢,又递上大红的乡试捷报帖子。
做长辈的,最欢喜看到的就是后辈争气,林如海笑容满面,忙将贾琛扶起,又接了帖子细看,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喜讯,但还是忍不住高兴的再看一遍。
“好啊,好!你身体如何,要不要修养几日?这一届秋闱,你们萃贤书院可是大出风头,一下出了四五个举子,当真了得!对了,你的谢师宴姑父包了,就定在望江楼如何?”
“侄儿一切都好,让姑父费心了,宴席定在望江楼自然是最体面的,平时我们同窗好友想去吃一顿都一座难求,就是太破费了些。”
林如海笑着摆摆手,“破费什么!你中举是何等大喜事,何况这是谢师宴,当然要挑最好的。到时你尽管和同窗们玩乐,姑父帮你应酬师长来宾如何?”
贾琛心里一震,那他这场谢师宴的规格就高了去了,这分明升格成巡盐御史家的宴会了!
林家一贯低调,林如海不爱财色、两袖清风、孤家寡人在扬州做官,也没有偏好,是个想讨好都没缝可钻的人物。好不容易等到他举办宴会,那扬州大小官员、两淮盐商还不倾巢而出?望江楼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平了!
在林如海的保驾护航之下,他这么一露脸,既能结交扬州官场人脉,又能坐收盐商厚礼,名利双收啊!这样充满善意和好处的巨大诱惑,贾琛无法抗拒。
“姑父的安排极好,侄儿都愿听从。另外,关于明春会试,侄儿考虑再三,想勉力一试,请姑父允许。”
“这个……先说说你的理由。”林如海有些意外,贾琛的乡试排名并不靠前,会试就在明年二月举行。届时,天下数千最优秀的举子齐聚京师逐鹿春闱,贾琛的胜算并不大。但他也理解年轻人的血性和冲劲,贾琛想抓住每一次机会去尝试也是情有可原。
“按常理分析,侄儿这次秋闱名次只有四十八名,这是在江南省一地的排名,全国十八个行省,我的排名恐怕要排到七八百名去。再算上往届的举人,我勉强去春闱只怕也要落第,侥幸中个同进士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同进士如夫人,往后的名声前程都受限,不如放弃明年的春闱,再埋头苦读四年,正经考个进士出身。”
“分析的很是,我也这么想。”林如海十分赞同。
“但是,侄儿的情况并不适用以上的常理。
其一,侄儿本就没指望一举成功。多参加一次春闱就多一份历练,侄儿不怕落第,只当为以后积累经验;其二,侄儿出身宁国府,不论我愿不愿意,代表的是四王八公的势力,位列中枢、入阁拜相这样的好前程不可能轮到我,同进士对名声前程的限制根本不足为虑,能考中就很好了。”
贾琛没法明说的是,根据他的预估,贾府倒台也就是几年间的事。明年的春闱是他冲击进士及第的唯一机会。下下届春闱在四年后,时间上万万来不及。
这次春闱若是折戟沉沙,他就要以举人的身份入仕。官员犯罪有许多特权可享,例如,可以拿官职抵罪,可以交罚金抵罪等等,将来遇到赦免的机会也更多。
他须得抓紧时间混个官身,最好积累些许功劳,以便未来将功抵罪。
林如海听着贾琛的分析微微点头,他私心认为贾琛落第的可能更大些,既然孩子不怕失败,试一试也无妨。
不过,他还有件事挂在心头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