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渐凉,烤薯铺子里的香味越来越浓郁。烤薯的盛名从户部传出,在京城的官宦人家中间渐渐流传开来,凡是吃过的,大部分人的评价都不错。
这日正值贾琛休沐,他便把三春、宝玉、黛玉接到宁国府来,尤氏又提议接了李纨母子过来,一群人聚在尤氏的长乐居,在院子里搭了烧烤架,亲手烤肉、烤番薯、烤蔬菜,又吃又玩,好不热闹。
院子里烟雾绕聊,鸳鸯拿帕子遮了口鼻,避在屋内休息。她的丫头丁香倒了一杯白水给她,“姨娘可是不好受了?您喝口水,压一压吧!”
尤氏听了,看鸳鸯果然脸色发白,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鸳鸯强笑道:“我这几日胃口本就有些不好,吃不得油腻之物。这烤肉的味道着实冲鼻……”她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大太太恕罪,我先告退了。”
“既然如此,你快回去吧,丁香,好好搀着你主子回房。”
此时,正好李纨端了一碟烤薯进来,看着鸳鸯主仆给她行礼退下,不由和尤氏叹道:“人的命,天注定。谁能料到,原是低贱如草芥一般的丫头,成了姨娘后竟得了夫婿独宠,活的不比正经奶奶差几分。如今正房奶奶尚未进门,她就有了子嗣傍身,这脚跟算是彻底站稳了。你说,到底哪里出错了?我们是没福的,不用比就输了。可我们府里还有个殚精竭虑,机关算尽的,恐怕也没她有福气。难道真是天意吗?”
尤氏笑道:“不争不抢,福气自来,怎么不是天意?我是没话说了!至于那个使尽千般手段的,我可不羡慕她。你也大可不必羡慕,她的巧儿哪能和你的兰儿相比?”凤姐就算有千般本事,贾琏没有男嗣,便是她的失职。
李纨想到贾兰,不由心中一阵自豪,“你家三姐比鸳鸯嫁的还早,怎么,还没有好消息?”
“我看没有还好些,那人只怕还指望自己生个嫡长子出来,哪里容得下庶长子万一有了……只怕还有作孽的事。三姐儿比她二姐聪明,不会做这种傻事!”
“你家二姐儿真是可惜了。珍大嫂,难道你就一直干看着?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早晚晚要闹出来,那……我说句逾越的话,薛家此时装聋作哑,今后丢的可是尤家的脸面。不如早早解决了这个隐忧,大家才能安心度日。”
“你也说薛家装聋作哑了,难道我还要求上门去?听说老太太、二太太视薛家如贵宾,连宫里娘娘赐下的中秋节礼都分了些给薛家,老太太还特意赏了薛家大姑娘一支红宝石的凤头钗,可是真的?”
“是啊!老祖宗出手必无凡品。中秋那晚,宝姑娘头上戴着那支美轮美奂、千金难买的凤钗,配上她的人品,真是艳冠群芳呢!不过,谁也不用羡慕,薛家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是我们想不到的。”
“你说的这事,我也略有耳闻,怪不得薛家的气焰越发高涨了。你说,老太太,尤其是二太太那边,是不是看上了薛家姑娘?可我家黛玉和宝玉……”
“哎哟哟!我竟不知嫂子家多了一位林姑娘?”李纨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疼她了?”
“倒也算不上疼爱吧!是我家二弟处处拿她和惜春一样看待。日子一长,我也就慢慢习惯了当她是自家的姑娘。你还没说那凤钗,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
“别急呀!你也说薛家气焰高涨了,老太太是什么人?她什么时候跟人低过头薛家和二太太越是拧成一股劲儿,老太太只怕心里越是不欢喜,凤姐言语之间也总喜欢拿宝玉和黛玉玩笑,我看这事儿还难说的很。”
“林家已经没了,黛玉也是可怜,我还以为她的亲事,有老太太立在那里一日,就不会出岔子的。二弟素来厚待黛玉,也不知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从这件事上,我倒觉得你家琛二爷是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有他当家作主,大嫂子只管安安分分的过好眼下的日子,等鸳鸯的孩子出生……”
“两位嫂子在说什么孩子?兰哥儿正在外头捣乱呢!”惜春端着一碟烤肉突然出现在门口,问道,“鸳鸯的孩子?不就是……哎呀,哥哥!你快点来这里。”
惜春一声大叫,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贾琛听完尤氏的话,立刻派下人请来太医给鸳鸯诊脉。太医如众人所盼,轻易摸到了喜脉,只是鸳鸯怀孕的日子尚浅,胎像还不太稳固,需得好好休息。
贾琛提前退场去陪鸳鸯,宁国府上下得了一个月的月钱做赏钱,全府都欢腾起来。
烧烤会虎头蛇尾的结束,李纨带着三春等人回荣国府,尤氏亲自送他们到垂花门外坐车离开,正好遇到杨妈妈领着五六个媳妇进来,“你这是忙什么呢?”
杨妈妈领着众人行礼,满面笑容的回道:“给大太太请安!老爷吩咐,姨娘屋里要多添两个有生育经验的媳妇伺候。这几个都是平安生产、子女双全的,老奴带去给姨娘挑一挑人。”
尤氏笑道:“嗯,你的动作倒是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