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恭海市天穹,一到了晚上,在底下一片明亮的万家灯火映衬之下,可以看到浅灰色的流云渐渐汇聚,卷着星子漂浮在一片浩瀚星海中。
“小同学?”白夜再次出声,上下打量他,“愣着干什么,还等我喂你吗?”
谢景视线不由在他的脸上定住了两秒,随即微微一笑,顺着白夜的手接过筷子,然后开始拌面。随着翻搅的节奏,才刚刚煮好没有多久的面条混合着浓郁的鲜香汇聚成热气袅袅上升。
谢景吸溜吃了一大口,出乎意料的——味道超级好!
当然,不排除他刚刚吃了一条索然无味的烤鱼后味觉系统暂时失调。
他嘴里含糊着,眼错不眨盯着白夜,“警察哥哥你这个手艺不愁以后找不到媳妇了。”
刚刚他们还一起讨论着一宗甚至算不上案子的事件,明明是针锋相对的态度,但现在的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像个放下心防的小孩子一样,坐在拌面氤氲的热气中,突然带上了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的欢快感。和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判若两人。
鬼使神差的,白夜唇角上扬了一点弧度,不答反问,“所以要不要虚心向我请教一下?”
谢景吃着一筷子面笑道,“不不不,那是你需要具备的技能。我还年轻,我不不愁我的终身大事。而且我还长得好看!”
真的是说起话来大言不惭。
但白夜也没有反驳,只是在吧台旁边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有时候你的人格魅力可能会因为你的嘴角沾着一点番茄酱就大打折扣了。”
“……”
谢景没有接,而是几口咽下了面条,“吃完了再擦不行吗?”
白夜小小的叹了口气,自己动手,去擦谢景的嘴角。谢景有些发愣,呆呆的没有动作,他几乎能感受到白夜的指腹隔着薄薄的餐巾纸磨蹭过他唇角的感觉。
“不过认真说起来,你的真实年龄应该是要大一点吧?”
谢景眯起眼睛,突然用空余的左手一下子抓住了白夜在自己唇边的手腕骨,然后一点一点的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纸巾,他笑道,“我说过,你问什么我都会给你说的。”他往后撤了点距离,自己胡乱的抹了把嘴巴,然后将纸巾丢进高脚凳不远处的垃圾篓,“我确实实际年龄是要大一点,不过因为身份是神都给的嘛,总是要适应啊,万一以后我有幸真的能出来呢,也是要接着用这个身份的啊。”
白夜不可置否,毕竟准备一个真实存在所有人脑海中,而且在全国信息数据库核查都没有纰漏的身份,不算易事。所以获得通行证的若是到了后面可以派发外籍居住证,除非自己硬性要求,一般都会直接使用当时通行证的身份。
“唔——”白夜若有所思,“你说你想当警察,是哪一方面的?”
白夜说的意思有两层,第一个自然是正常的公安系统分配的。另外就是考取神都公职后神都安排到特定辖区的这种,比如他这样的。
谢景吃下最后一口面条,“都可以吧,反正我也说过,遇到什么人什么事,总是会和自己的想法有出入的。”
“那要来我这里吗?”
谢景像是沉浸在某个被透明的屏障隔离的环境中,周围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或者是自动的忽略了他。他好似被抛弃到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的垃圾碎片一样,灵魂虚浮在空中,不知归处。却突然有一个人定定的走到他的身边,朝他伸出手,对他说,“那要来我这里吗?”
尽管这话可能没有那么多的含义,但是听着就是让人觉得——温暖啊。
白夜说,“我处里面很多刚从学院或者神都出来实习的,看着都还没有你警醒呢,既然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来我这里试试也是不错的啊。市局那边特情队都是我在管,我调一个实习生过来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帮你安排。对了,你不是正好觉得这事情蹊跷吗?”
“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因为实习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干些碎催跑腿的活计,而且你看着年纪小,去了肯定得受那帮老油条欺负。特情队虽说名义上只管辖特定的案情,但是偶尔刑侦支队那边人手不够,我们也得过去帮忙,毕竟现在刑侦口太缺人了。”
“怎么样?”白夜看着他笑,“小同学,考虑一下呗?”他说完,拿过了谢景面前的空盘子,转身放进了洗漱池。
谢景顿时从高脚凳下跳起来,“不用,我来吧,我都不好意思。”他从吧台的另一边绕进去,打算从白夜的手里夺过自己刚刚吃面的盘子。
白夜躲开他,打开了水管,“我顺手的事,你小心点,别让水溅在你衣服上,”他接着贴在谢景耳后小声说,“刚刚的事情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谢景低着头,嗫嚅着,“我……我知道了。”
白夜笑了笑,“知道是什么意思?”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大概觉得这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毕竟正常警院的要想直接去市局实习,争得头破血流的人多了去了,而谢景现如今这个身份,年龄阅历经验什么的,简直可以说是一样没有。
但是,某种更深层次的本能生生扼制住了他想要脱口而出的意愿。他嘴唇阖动了一下,低着头说,“这不太合适,而且我还在读书,而且我……我也什么都不懂。”
白夜洗干净餐盘碗筷,关了水管,然后拿过干净的抹布擦干净,放进了消毒柜里面。
“你也把我们想得太厉害了吧?学院那边教学压根没有警察这一学科。而且这一制度也是近两年才执行的,我们都是赶鸭子上架。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人带着你的。”
谢景其实十分的不确定为什么白夜会突然对他这个态度,还发出这样的邀请。老实说,他确实是有点心动。
“可我还要上课。”
白夜沉吟半晌,“也是,既然这样就不强求你了。”他说完,绕过谢景,到了沙发旁,随手把衬衣脱掉,扔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回头看着谢景说,“我去卧室洗澡,你用这里的卫生间吧。”然后拐了个弯,上了二楼。
留下的谢景是一脸蒙圈,不是?就不多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