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天堑山。
白夜原意是打算让谢景直接回市局在办公室等着的,如果自己下班了还回不去的话,就让他自己先打车回家算了。但是谢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是想跟着他。白夜仔细想想,带着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就随他了。
对此一路上黄彪大哥又开始念叨白夜压榨底层劳动力,所以后来白夜和谢景果断换乘了。
“白夜,我求你真的做个人,你知道自从市局接手这个案子以来,我廋了多少吗?”黄彪大哥边走边扶着老腰喘气。
白夜回头淡淡地看他一眼,“或许你真的廋了吧。”
黄彪大哥疑惑了,“不是,等等,你那是什么不信服的眼神?我是真的廋了,不信咱回去就上称,你还不信了你!”
“廋廋瘦,廋成一道闪电了行不行?”白夜站定身子,“案发地到了。”
黄彪大哥继续扶着腰喘气,没来得及搭话。
“队长。”谢景喊了他一声,“你去医院问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白夜点头,“不太准确,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荒谬,但是也算是目前无法检测出有关脚印这些最好的猜测了。”
“没有脚印难道不是因为案发当晚下着大雨嘛?”
“嗯,其实原先我是没有把石娅的话当做参考的,毕竟她的笔录听起来实在是太鬼扯了。”
谢景目光微动,“那?你是真的相信有鬼咯?”他显然还是很犹豫,“但是石娅和杨子杰他们是二十七号下午来的天堑山,当时天气已经放晴了,而且按照石娅说的情况,他们还是晚上遇到的那东西。如果她们真的是这个时候遇到的凶手,那相应的痕迹应该也是会有留存的才对。”
“也有例外,当时虽然黄彪他们也扩大范围进行筛查了,但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毕竟这里是深山,而且也入秋了,植被更迭速度是很快了,所以凶手很有可能避开范围。如果我们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然后进行扩大筛查范围的话,已经距离案发过去了这么久,当时留下的痕迹肯定早就没有了。”
“哎,你等等,等等——”黄彪大哥顿时不乐意了,这简直就是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我没有听错吧?什么叫什么发现都没有?”
白夜都不愿意多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有发现?”
黄彪,“……”
白夜抬手帮谢景把外套拢紧了一点,“今天我在医院听到石娅说的话,仔细想了想,如果站在当时她和杨子杰看到的真的凶手这一点来看,或许他们只是看到的真相的另一面。”
谢景迟疑片刻,才摸着鼻梁笑了声,“其实这一方面我没有什么经验,也不太理解这个能联想到什么。”
“没事的,毕竟你还没有成长为一名专业的刑侦人员,而且我的这个猜测其实也是很吊诡的。不要说你,就是有经验的也不一定能够想得到。”
“???”黄彪大哥的脑门连着冒出好几个问号,“等等,不对,你是不是在间接贬打我?我没有猜错吧?你就是在间接贬打我对不对?”
“你看,一到这个时候,就有人不打自招,自己就跳脚了。”
黄彪,“……”身后跟着来的杨卫手底下的几个外勤立马手忙脚乱的拉住黄彪大哥,“卧槽,你们不要拉着我,白夜,你不要以为你刚刚中过枪,你就牛逼了,信不信我打你!”
谢景想说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唔。”了一声,“那队长你是想到什么了呢?”
白夜仰头透过树冠看了看天色,“其实很多时候,破案主要靠的并不是那些所谓的神乎其技的推理,而是大量的摸排走访、天网监控、讯问口供、刑科分析这些才是关键所在。”
谢景点点头,“是啊,可惜这些在这个案件中,似乎没有一个能起到作用。”
白夜收回目光,看向他,“对,这就相当于是走到了一条死路。所以这个时候只有改变惯性思路,另觅蹊径。”
谢景似懂非懂,但他看着白夜的眼中意味深长,似乎带着一点非常想要表达但是又生生克制住的情感,“所以,队长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点了吗?”
白夜一下子有些哑然失笑,他拍了拍谢景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做奇怪的点啊。”
杨卫一边控住马上就要冲上去和自家队长干架的黄彪大主任,一边心想,总算是懂得赵冬冬的苦楚了。
“一般情况下,从我国的鬼怪志异来看,是女鬼的占绝大部分。但是从石娅的反应来看,我们姑且按照她的说法,她是觉得自己遇到了脏东西,但是一直都是对于男的有排斥心理。是不是可以间接证明她和杨子杰在天堑山遇到的不管是鬼还是人的性别是男的?”
谢景摸了摸下巴,“那是因为没有头发吗?”
女鬼和男鬼最大的区别是不是就是头发?!
“额,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等待会儿回去了让钟洁问一下石娅。”白夜说道,“石娅这姑娘认为自己和杨子杰看到的可能是男性的主要根据应该是个子,她不止一次强调过高这个点。”
“高?个子很高吗?”
白夜挑眉说道,“她也没说是个子,反正就是说高。”
谢景提了提唇角,一耸肩,“所以?”
“除了个子的话,能让人觉得高的情况,还有从高处看起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从高处?”谢景喃喃着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嗯哼?”
“别哼了,我没想到,等你说呢。”
白夜笑了笑,“那你还搞得像是自己想到了什么一样?”
“那不就是顺道做做样子嘛,好了,你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想到了什么,给我说说。”
白夜走到靠近案发地警戒带的位置,指了指靠近的两棵树,“这里的树基本上树干都很粗长,包括分叉的枝干。当时我和蔡蔡法医分析杀人手法的时候推断过,凶手可能是从死者的背后进行下手的,因为血迹形状是正常的喷溅血迹的长针刺形状。后来也猜测过除了站在死者背后下手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但是按照你蔡蔡法医的推论是,都不理想。只有后面是最可靠的。”
“这一点我要站蔡蔡法医了,如果是割喉的话,不论是正前方还是侧方,都是有可能被溅到血液的,确实是站在后面最安全。”
“那如果凶手是从天而降呢?”
白夜话音还没有说完,黄彪主任笑得肚子痛,“哈哈,我艹,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怕不是想破案想疯了?”
谢景和白夜相视而立,谢景眉头慢慢皱起来,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少倾他眉目一松,说道,“我懂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谢景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树干,“你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是借助了什么工具,或者是绳索,从树上吊下来,然后下手的对不对?”
虽然这个听起来是很扯淡的,但是因为这起案子和六年前的十方会的那件事重合点太多,白夜本来也没有打算把这个案子当做普通人下手的进行处理,如果凶手真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人,那这样操作起来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显然不在黄彪大哥的理解范围,他都蒙圈了,“不是,你俩电影看多了啊,这怎么可能呢?那我还会飞檐走壁呢。”
白夜揶揄,“确实,不管鹅再胖,扑棱两下翅膀,也是可以划楞两下的。”
气氛顿时变了,如此荒诞的猜测,周围竟然没有人反驳。黄彪大哥四处瞄了瞄,起码上次的时候还有个蔡蔡法医陪着自己,现在周围都是特情队的人。黄彪大哥发现自己要是呛人,起码得一打好几个,势单力薄,顿时选择见风使舵,一拍大腿,哼了一声,“哎哟!那你们是要咋个嘛?!”
白夜置若罔闻,“老杨,架梯子!”
杨卫立马应道,“哎,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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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等等,卧槽,你们别晃,听见没有——”黄彪大哥的杀猪叫声顿时惊起一阵飞鸟,远处传来扑簌簌的声音,“别晃啊,要是我摔下去,撞个脑震荡啥的,我这辈子就死你们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