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7,白夜穿过恭海市局停车场,打开辉腾车门坐了进去。
手机屏幕一亮,微信显示沈震有消息发送过来,白夜没有急着第一时间打开,他翻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
“嗯?”手机那边传来谢景轻柔的声音,还有一点暗哑,“怎么了?队长是想我了吗?”
这一点低哑的声音传到白夜的耳里,下意识让他心头微微发热,唇角都不自觉上扬了点弧度,他抬手搭在方向盘上,问道,“吃早餐了吗?”
“啊……”谢景打了个哈欠,听动静应该是伸了个懒腰,“没呢。”
“还在床上睡觉啊?”
“嗯,这个天气睡觉舒服。”
已经入冬了,恭海冬季不常下雪,天气湿润,会让人觉得比较湿冷,确实窝在被子里面要舒服多了。
“多睡一会儿也好,医生说你得注意保养身体。但是早餐也得记得吃,要养胃知道吗?我待会儿给你订了送过去。”
谢景下意识点点头,问道,“那你中午回来吗?”
“不回了。”白夜发动汽车,眼底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些许笑意,“要出个外勤,估计得晚点才能回去。”
“这样啊?那行吧。”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通话两端只听见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半晌白夜喊了一声,“谢景?”
“嗯?”
“渡洲有个习俗,处对象,双方如果有打算结婚的意愿,第一次带对象回家的话,是要喝过恋人父亲的酒。不管会不会喝,都必须接受,不过不会倒太多,意思意思就是。表示长辈送上祝福,以后就算是正式成家独立了。”
手机那边静默片刻,才传来谢景疑惑的声音,“那要是不满意呢?不满意是不是就不会喝酒了?”
“不满意压根不会同意带回家的,既然带回家了,那就是同意的,酒是一定要喝的。”
“那队长你放心吧,虽然你不让我喝酒,但我酒量挺好的。”
白夜失声笑问,“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嫁给我啊?”
谢景也笑起来,“有,信心是你给我的。再说了,不让我喝,我就不喝,那我就把你抢走,反正我老家可没有这个习俗,你嫁给我不用上门喝酒,你父母不同意我嫁你,那我就娶你。”
白夜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眼尾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谢景追问道,“队长怎么不说话了?”
“没呢,在想以后办婚礼的事情。对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家还有人吗?以后亲戚朋友也得到场吧?”
谢景一时之间没忍住,“我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啊?有个鬼的亲戚朋友,得了,得了,以后接亲队伍都免了,直接把我从你家带到你家就行了,要实在不行,绕恭海市局转一圈也可以。”
“好啊,那以后就待在恭海得了,正好这里冬暖夏凉,工资高物价低,气候湿润不干燥。”
“队长你今天感性过头了哟?”
“有吗?”
“有,不过你想说就说,我乐意听的。”
白夜眯起眼睛,“好,那回来再说给你听,我出现场去了。”
“嗯。”谢景轻声说,“开车注意安全。”
白夜挂断电话,呼了一口气,侧视镜中映出他晦暗不明的侧脸。他内心突然涌起一丝不明确的猜疑,就像是蛰伏在深海中的巨大怪物一般,一点点露出端倪。
·
“叮咚!”
门铃响起,已经洗漱好并且也吃了白夜给自己订的外卖的谢景十分疑惑,心想,难道白夜还给自己订了两份外卖不成?他踩着棉毛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开门。
“是您?”谢景一手掌着门,倒是也没显出让不让他进门的意思。
“我知道白夜现在不在,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回来,”
谢景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起晦暗不明的微光,“也就是他是故意被您支走的了?”谢景转身往客厅走,“怎么?您是要来抓我?”
沈震跟着他的后步走进来,毫不客气,“白夜年轻,他可以轻松被你哄骗,但是你绝对欺骗不了我,你这个家伙!你分明就是那个人的孩子!”
谢景仿若疲惫至极地揉了揉眉心,接着双手插在兜里,倚靠在客厅到厨房的镂空装饰墙体上,“为什么要说那个人?不能直接说名字嘛?拐弯抹角的有什么好处!”
家庭供暖将整个厅室烘得满室温暖,丝毫感觉不到冬天已经来临的氛围,半透明的纱窗遮盖住了外面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致,只余下暖色的微光渗透进来。
谢景没接着说什么,转身去厨房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坐下说吧。”
沈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去端还冒着热气的茶,目光锐利,紧盯着对面那个面容俊朗却全身渗着戾气的年轻人,“所谓的拐弯抹角只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
谢景嗤笑一声,“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面子可以留的呢?您有话直说吧,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你出现在恭海目的究竟是什么?”
谢景手肘支撑在沙发抚上,撑着自己的下颌,“您没有打听过吗?”
“什么?”
“我可不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当时我跟在代庭手底下做事,做得好好的,可是你们的人非要策反我的。难道关于这一段往事您没有去了解过吗?这么直接上来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即使是长辈,听了也会是让人觉得不礼貌的呢。”
谢景说话堪称咄咄逼人,霎时让沈震脸色一僵。
“而且抛开这一层面,即使我出现在了恭海,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恭海是一个城市,谁想来不可以呢?又是规定了谁不能来呢?”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景笑了笑,“所以我让您有话直说啊。”
“谢景,你不用和我咬文嚼字的,我不管你想来恭海干什么,你这个身份,直接就是划勾危险分子。你不要以为你哄骗了白夜,他就能保护你,你想得美,我今天要想带你走,你就必须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谢景眼神一沉,但随即笑着反问,“您还是没有直说,您一进门就特意强调了白夜不在的事情,我自然知道您的实力如何。您说得对,您要是真的想带我走,即使白夜在,他也没有办法制止。所以您今天来找我,还特意支走白夜,应该是想对我说别的事情吧,您是担心白夜知道了会不让我去做?”
“你倒是脑子转得快。”沈震鼻腔中出轻轻的一哼,说,“没错,我这次来是打算向你提出一个计划,我希望可以策反你,然后让你去卧底,成为我们安插在津安的一枚钉子!帮助我们实施渗透计划!”
静默半晌,谢景抬手掩住眉眼,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地笑话一般,笑得肚子痛,“您说话还真的是搞笑,果然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抓住重点。我实话说了吧,我不会去津安的,你们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让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们卖命?倒是想得美啊,我疯了吗我?”
“难道你想这样一直畏畏缩缩地生活?无法重见天日吗?”
“我不做伪命题,现在是白天,我可以站在阳光下。所以我无法理解您口中所谓的无法重见天日的意义。再者就是,我也不觉得我活得畏畏缩缩,白夜对我很好,市局里面大家也都对我很好。我活得挺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