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结束,裴郁翩然走远,学子们神情放松地畅聊,卫悬祎听了一耳朵,默默看了眼桌膛塞都要塞不下的零嘴,郁闷猜想:夫子该不会笑她能吃吧?唉。这真是一个误会。
对于夫子笑或者没笑,一霎那的事谁也说不清到底有没有。温勉饶有兴致地调侃,“还是小郎厉害,一个照面,己班同学私藏的零嘴都心甘情愿送了出来,你说,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我做不到的有很多啊。”
比如请求薛夫子放了郑姐姐,她好带着郑姐姐去参加四景会。
想到四景会,她趴在桌子无精打采道:“你们说,我如果邀请裴夫子,夫子会答应么?”
“邀请裴夫子?!”
异口同声的惊呼如春雷炸响,炸得卫悬祎耳朵嗡嗡的,她摸出一枚松子糖喂到嘴里,左边腮帮子微鼓,“不行吗?”
“行是行,只是小郎,你好大的胆。那可是……裴夫子啊……”提到“裴夫子”,崔九郎声音都弱了下来。
“小郎,邀请我们不行么?”
“对啊小郎,我们绝对护着你,不让玄院那些学长‘欺’了你,琴棋书画,哥哥们不敢和裴夫子比,但也拿得出手啊!”
“可我只能带一人。”卫悬祎一本正经,“还是莫伤了我们同窗情罢。”
带谁不带谁,大家都想去,某一个去了,剩下的万一感到失落怎么办?做何要用一件为难的事来考验彼此时日尚短的情分呢?她年纪小,道理还是懂的。
九岁孩子都懂的道理,在座诸位不懂么?若仍继续纠缠,便是不知礼了。
“去了四景会,我会好好玩的。”她眯眼笑,“你们不是说四景会讲究人脉靠山嘛,靠山不强八成会在会上被‘欺负’,我人小,郑姐姐不在,当然要找我们的守业夫子了。”
她心思纯粹,大大方方说出来反而教人舒坦。
“好,那你好好玩,千万别堕了咱们黄院的气势,今年去不了,明年进入玄院还有机会,小郎,我们之前叨扰,你切莫放在心里。”
“怎会?我还是很珍惜咱们的同窗情的。”
甲班学子哈哈大笑。而后又是几名学子嘴里愤愤,抱怨在玄院的哥哥们不带他们赴会。
谢绪摸着下巴:“我听我哥说,这次玄院是存心不理睬咱们,要给咱们黄院一个下马威,美曰其名是学长对学弟的殷勤‘爱护’,这次能邀请小郎,许是因了小郎,嗯,貌美……”
他横了温勉一眼,“你家哥哥也有在玄院的,你就没听到什么风声?”
同窗们纷纷望过来,乍听此事都难掩激动——嚯!敢情要逼他们小郎‘单刀赴会’啊!
温勉鼻孔发出短促哼声,眉眼煞是风流,“我原本打算私底下和小郎说的。既然你说了,我也不卖关子了,玄院学长学姐们对咱们小郎很……好奇。
你们也知道,四景会上不论长幼尊卑,即便院长赴会都得与学子同乐。这也是四景会魅力所在。因为放得开,百无禁忌,才能成为历年玄院促进友好关系必不可少的活动。”
他叹了声,“好在小郎年纪尚小,他们做不出‘丧心病狂’的事,不过玄院己班的学姐们,就很难说了。”
“……”听起来怕怕的。
学堂忽静,众学子面面相觑。只听啪的一声,六郎崔衍一拍桌子,“那还啰嗦什么?小郎,去求裴夫子,务必求她护你一程!”
……
结束了礼乐课,距离午时一刻还有半个时辰,卫悬祎特意回了趟寝舍,将从黄院己班热情的女同学手里得来的零嘴,放进专门盛放零食的方格。
进学一应日常物品皆是书院免费提供,打开衣柜,量身定做的七套学子袍,她选了一套素净雪白的。拐进洗浴室,落下门栓,解衣自行沐浴。
一刻钟后,卫悬祎抱着手炉踏出释卷楼。
在涟青居宽敞优美的庭院站定,她忐忑地拍了拍胸口,“不慌不慌,夫子善解人意,我去求她,她定不忍我独自赴会……”
她清了清喉咙,想着该怎么哄夫子应她,躬身行礼,“学生求见——”
门倏地打开,裴郁抬腿迈出,一身典雅常服,上襦下裙广袖翩翩,外披雪白狐裘,饰带华美如枝叶层叠,长风荡起数不尽风流飘逸。
卫悬祎径直看呆,“夫子?”
裴郁眸光清淡,不动声色将她一袭雪白学子袍收入眼底,由着婢女搀扶上了精致奢侈的车驾。
风吹动悬挂顶盖的四角铜铃,铃声清脆悦耳,她呆立不动,裴郁无奈回眸,观她少见的呆愣很有幼时的茫然懵懂,唇瓣微张,音色细腻流转竟自舌尖淌出几缕柔情缱绻,“阿祎,还不走?”
面对貌若仙人的夫子,卫悬祎手足无措,喃喃道:“走?往哪走?”
绿衣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小郎君也太可爱了。
可爱的卫小郎君脑袋一片空白,裴郁幽幽看她,“上来。”
她留下简单直接的字眼毫不留恋地掀帘而入,卫悬祎怔然望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
寒风凛冽,她捂着手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思绪灵活转开,眼睛一亮——呀!夫子要陪她参加四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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