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熏结结巴巴, 脸蛋也染上了一层玫瑰色的绯红:“那要怎么…谢?”
她偏过头,小鹌鹑似的瑟缩成一团,甚至不敢把话直接对着清清说。而是对着一团空气。
豆豆在宿主脑海看到这一幕, 恨不得捧腹大笑。
然而它心底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但凡女配在,就没有它豆豆说话的位置。
更别提嘲笑人家的宝贝小心肝了。
宿主就是女配的小心肝!
豆豆比谁都清楚,自己能从主神空间全身而退跑出来,是因为谁。
说起来也实在是讽刺啊。宿主的灵魂当初是被它选中了, 才拉过来做任务。
换成别人, 肯定是恨不得它豆豆消亡的。可这些年宿主和自己相依为命, 平安无事的共处着, 甚至成为了亲近的关系。
主神空间里,它只是一行冷冰冰的编号, 那里没有人情味,也没有关心。
它到现在才知道, 越往上, 里面藏匿更多的不是风光, 而是龌龊和贪婪。
没有人会在意它一个小小的半成品系统。
甚至它当初被造出来,本就是为了充当炮灰去危险的世界探路。
大概只有宿主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关心着它,不想它有事的人了。
所以那个凭空出现的漩涡, 也是女配看在了宿主的面上, 才扔给它的一条生路了。
瞧着宿主六神无主的, 豆豆在季熏脑海正经道:“要感谢, 就先给个抱抱, 不然给个亲亲也行。”
既然已经看出来女配的心思。
没办法, 要先活下去, 它就得做好红娘。
闻人清本来直视着季熏的眼神, 微妙的分出一缕看向豆豆,隐隐藏了几分赞许。
季熏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抬眼。
她细声细气,脸转向烧水壶:“水开了。”
闻人清:“……”
季熏眨眨无辜的杏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润又澄澈,就那么毫无攻击性的瞅着你。
“我渴了。”
闻人清看她几秒,干脆的起身去倒水。
走了两步却回过味来,寻思小骗子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
季熏的确在闻人清转身时,就松了一口气,还抚了抚心口,为自己的机灵感到骄傲。
好像隐隐找到了用什么方式去和现在的清清相处呢。
厨房里有杯子,闻人清找了两只,用热水烫了烫冲洗干净,这才倒好用托盘端着放到茶几。
她视线落向季熏,还没说什么,小少女就撒娇似的轻声道:“好烫啊。”
闻人清没说什么,端起杯子,狭长凤眼看着她道:“我吹了?”
季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不忘记附赠人家一个甜美笑容。
她双手托腮,水灵灵的杏眼就那么无害的看着闻人清。
“清清对我真好呀。”她一点儿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
小少女从小在有爱的环境中长大,天生知道怎么让喜欢自己的人态度软化。
闻人清远比从前温柔、包容、成熟。
虽然季熏还并不太明白这些改变之后的原因,却不妨碍她知道,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个人面前展示自己任性的一面。
闻人清也乐意宠着她,并不计较小少女在这个时候为了转移注意力而生出的小心思。
她轻轻吹着热水,做着最不符合反派身份的事,脸上却毫无不耐。
豆豆暗暗感叹。
果然能让反派从良的,永远只有主角。
最近它还看了不少小说呢。
什么《穿到反派幼年期怎么破》、《穿书后我成了反派的掌中花》…
贼好看、贼带感。
而且越看越像宿主和女配的故事…
热水吹的差不多了,闻人清推过去:“可以了。”
“嗯!”季熏乖巧应声,捧起杯子小口小口抿。
她吞咽的动作都秀气文静,仿佛城堡里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公主。喝水时,樱唇像被水打湿的花骨朵,娇艳极了。
闻人清沉默看着她喝水,眼神动了动。
然后也端起另一杯热水,跟着小口啜饮。
一杯热水喝下去,小腹瞬间暖融融,季熏舒服的放下空了的杯子,开心的杏儿眼眯起,像只被满足的慵懒的猫。
闻人清也放下水杯,杯底碰到茶几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她站了起来,朝季熏坐的沙发走去,自然的坐了下来。
软沙发因为她的动作又陷下去一块柔软的弧度,本来放松下来的季熏,一下子又有了点小紧张。
也许是因为刚喝完一杯热水,季熏觉得有些热,额头甚至有一点薄汗。
身旁的人慢慢靠了过来,她挺直背脊,身体绷紧,手指捏紧,没敢扭头看。
然后肩膀上挨过来一个脑袋,鼻尖多了股淡香。
“清清?”季熏艰涩着声音开口。
从她的视线,垂眸可以看到清清的半张侧脸。
少女顺滑的黑发仿佛水里的海妖,缠绵着落在她肩膀,和她裸在空气里的手臂贴着。
原来头发也是有温度的。
季熏失神一瞬,忍住自己觉得痒痒,想要起身避开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毒。
每当清清靠近,就会反应迟钝,每个动作都跟被封印住似的,没法自如行动。可感官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她甚至可以嗅出清清身上有哪几种香。
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仿佛柠檬气味的沐浴露香味,还有…
她眨了眨长睫,硬生生憋住了刚才想扭头凑到清清身上跟只小狗似轻嗅的举动。
闻人清闭着眼,声音暗哑:“有点累。”
季熏一听,止住了脑海的所有胡思乱想,关切道:“去床上睡吧?”
她对清清的观感实在复杂。
可有一点却从未变过。
这个外表冷漠的少女,是她在这个世界从很小的时候,就守着陪伴着长大的。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这么让她放心不下,又充满愧疚和怜惜了。
闻人清凤眼没睁,声音里带了疲惫:“不想躺床。”
在季熏看不到的角度,少女睁开清冽的双眸,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你不陪我么?”
季熏本来想站起来,让开沙发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成功的顿住。
“那…”
她迟疑好一会儿,试探道:“你睡我腿上?”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实在要怪这十多年培养出来的习惯,让她见不得清清委屈。
但凡清清露出一点脆弱神态,她老母心都化了。恨不得把心肝肺,能掏的东西都一股脑捧到人家跟前。
这是她一手养出来的崽,她不宠谁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