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获殿下赐名,奉殿下之令照管这落英台的大小事,自打他来了落英台,他就未曾在落英台里见过女子的身影,宫人们也是时有议论,莫非殿下喜好异于普通男子?事实如何他不得而知,作为殿下的护卫,他只负责执殿下之令解殿下之忧。昨夜接到百里公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殿下日夜兼程,却未想到这速度这般的快,这不到十个小时,远在边境的殿下就已经回到宫里了?等等,殿下怀中可是抱了一个人?一个女子?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
南华作揖,“殿...下。”
殿下如一阵风从他身旁疾行而过,南华只来得及看清了殿下的脸色。
他第一次见着殿下那般紧张苍白。
南宫澈将白雪姬置于自己的寝殿,那双抱过她的手此刻仍在微微的颤抖。
他坐在床沿,目光一刻也离不开她。
她的眉目,她的气息,她的模样,一切跟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她昏迷之前唤了他的名字,那声“宣言瑾”,就仿佛当年一样。他无法说清此刻的激动,胸口仿佛天地崩塌一般久久不能平静,脑子里闪过千言万语,却没有一个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境,失而复得?太浅薄...如获至宝?不足够...
他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她还没死,她真的...还活着。
这般,美好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小雪。
他在每晚在梦廻里见她,醒来却从来抓不住她。有时候他多想一直沉睡不要醒来,那样她就会永远在他身边。
他曾经多么害怕天亮。
他含泪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他遍寻五大元素,找她的转世,找一个与她相似的身影,却遍寻不得,在无数次绝望之后是有她的梦廻支撑他。他曾经多想像恋人一般疼爱她,给她所有她所求,即便是倾尽他所有,他本以为他再没有机会。
他痴痴的看着她的脸,她的眉眼依旧是他熟悉的,他握住她的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让他欣喜若狂。她的右手,中指上的永生花仍是盛放的状态,他以灵力划过她的掌心,那里显出一朵白色的蝴蝶兰,千年才开一花的永生花,只长在玄幽圣女的掌心。
真的...是他的小雪。
他泣不成声,将她的手放在唇边重重的吻住,“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就像魔障了一般重复这一句话,视线不肯离开她一秒,这张脸他日夜思念,即便夜里入梦的从来都是不堪回首的回忆,他却奢望着只要能看她一眼。
他的小雪...
他近来感觉到的灵力是她。
是她。
南华不敢出声打扰,那从来不近女色的殿下,如今将一个女子放置在自己的床上,那女子的分量可想而知,而更加值得一提的是,杀伐果断的殿下的房间里传出来哭泣的声音,那克制又放肆的哭声居然让他觉得,二殿下那个冷漠无情目空一切的人究竟是经历了何种痛彻心扉,如今又是怎样的大喜大幸。
二殿下他...竟然哭了。
二殿下他...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二殿下他...好像是疯了。
南华愕然的站在房门口,心里颤颤。南菱的二殿下,一个饱经风霜的铁血军人,从来不苟言笑从来淡漠泰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便是铁石心肠的二殿下这般,可他今天竟然为一个女人哭了。南华自认为陪伴在二殿下身边近十年,陪伴二殿下从东菱到南菱,从未见过二殿下如此失态,那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殿下凝视那女子许久,久到南华觉得这一天或许就会这么过去。
他悄悄的度日如年的等待。
终于在南华的内心不知道起起伏伏了多少次之后,床边的人才平复下来,继而缓缓开了口,“什么事?”
南华支支吾吾的,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殿下奉召回宫,按道理应该先去拜见王君。”
他如今一门心思寄托在白雪姬上,哪里还有管得了南菱王那里的交代。
南华看得出殿下那满不在乎的态度,殿下向来不将王君放在眼里,而且殿下如今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女子,根本不会再去理会什么王君什么律法。可王君那若是没有交代也是说不过去的,这可把他急坏了。
“我今天不想被人打扰。”
这二殿下目中无人成了习惯,南华领了命自然不敢再多言,静悄悄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退出时他瞄了一眼床上貌美若仙女临凡的女子,那张脸他是见过的,正是近来风头正盛的白雪姬殿下,那正是王君意欲赏赐给三殿下的人,二殿下何时与她有了这微妙深刻的关系?
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玄幽,梦到了凝霜圣姑给她种下永生花的时候。圣姑告诉她,在掌心种下了永生花就表示她就是成为玄幽圣女的人,她一生的责任就是守护玄幽的和平,守护传世的净灵之力。年幼的她还不能很好的理解所谓‘责任’二字,亦不知开在她掌心的永生花会给她带来那样刻骨铭心的过往。
她醒来的时候中周围的天色已经暗了,她置身一张大床上,床边坐着一人。这是一个黑白分明的房间,周围的配色单调得让她觉得冰冷孤寂。她隐约记得晕倒前最后一幕便是那个白皙俊美如同吸血鬼的男人。当时头痛欲裂,耳边出现的声音或许是年幼时的她,若真是如此,也许那个美丽的男人便跟那时的她有关联,不是一般的关联,那关联让她不忍想起,沉痛忘记。
她明明用了离魂术,为了还会有这样的残留?而眼下她要思考的还有另一个问题,昏倒前见到的那个人,他有强大的灵力,比她强大许多,他不是南菱的二王子南宫澈,而是来自异域的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