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自认为是二殿下的解语花,对二殿下的心思掌握了十之八九。然,二殿下这次回宫,他觉得二殿下的心思较从前清明了些又复杂了些,所谓清明,自然是指二殿下待雪姬殿下的情意,如此直截了当不遮不掩,根本无需他这朵解语花去多猜,要知道从前他猜出二殿下对宇文家的大郡主并无男女之情可是花了两年时间;而所谓复杂则是殿下待王君和宫中其他人的态度不似从前那般剑拔弩张,往时殿下总是把那些人当做仇人,而如今却隐隐有种听之任之事不关己的豁达之感。这让南华十分摸不着头脑。
殿下今日在议事厅退了与宇文家的婚约,请求与雪姬殿下的指婚,南华震惊之余觉得这是殿下这些年做的最直截了当的事,也是最不可思议之事。
雪姬殿下前脚刚离开,百里少爷和公孙少将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彼时,送走了雪姬殿下的二殿下在落英台的花园里料理近日才种下的兰花,那模样就像在看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十分小心翼翼。
南华受命将二位公子请到偏厅,上了茶点,好生伺候着。
百里棋听闻退婚之事后吓了一跳,宇文家是他们洗雪落英台旧案的有力支持,若是没有了宇文家的支持,只怕会有诸多阻难,二殿下为何要退了婚事,他百思不得其解,进宫的路上正好遇到公孙劲,两人心有戚戚然,便一同来了落英台。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当事人却优哉游哉的种花,实在令人费解。
他们踱步第一百个回合之后,老神在在的二殿下终于现身,昂贵高雅的外套袖子卷至手肘处,那模样不似花农又似花农,好难解。
南华递来擦手的湿巾,替二殿下好好打理了一番才默默退下。
南宫澈往主座上缓缓一坐,顺手端起南华事先准备好的咖啡,再幽幽看向厅中急躁得坐立难安的两人,“有话就说吧。”
百里棋直道:“你为什么要退了宇文家的婚事?你做这件事之前为什么没有同我们商量一下?”
南宫澈:“商不商量我都是要退婚的,何必多此一举。”
百里棋被噎得无话可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公孙劲:“你这样只会得罪宇文家,难道你有什么计划?”
南宫澈摇头,很是坦然道:“没有计划,只是想退婚。”
公孙劲大感意外,如此恣意妄为不像是隐忍的二殿下,他敛眉打量,不确定的问道:“得罪了宇文家那我们所谋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南宫澈:“我自有打算。”
百里棋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计划?”话罢才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急躁了,便收了收,再道:“这件事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些成效,你在这个关头得罪宇文家,只会让轩辕月更肆无忌惮的对付你。”他心里诸多担忧,可这件事的主角儿却是无比的气定神闲,施施然喝着咖啡,那模样倒是可用‘享受’二字来形容,他无奈望了望天,“我们在说你的事,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焦虑的样子?”
南宫澈弯唇一笑,挑眉道:“婚是我退的,不管什么后果,我担了。”真正的南宫澈已经死了,宇文家的婚约也不可能变成现实,在他当南宫澈替身的这段时间他不希望节外生枝,鬼域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小雪的事情虽然急不得却不是可以缓一缓的事。
百里棋咽了咽口水,只得愣愣的看向同样受到打击的公孙劲,道:“我觉得近来你的行事风格我实在是看不太懂,时而淡漠无情,时而嚣张跋扈,这个雪姬殿下到底给你下了什么毒让你为她甘愿得罪宇文家?宇文家对你有恩,这些年也是有宇文家在轩辕月的刺杀才有所收敛,你这样无疑是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公孙劲:“宇文家的小王爷是个睚眦必较的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宇文家丢脸,他必然不会放过你,你这是在给自己树敌。”
百里棋:“你是觉得你的处境还不够危机重重吗?”
公孙劲:“宇文家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家,背地里阴暗的手段也不少。”
百里棋:“若是轩辕月跟宇文家联合起来,你可就是真的进退维谷举步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