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十分乖觉地把主人拖到床上,又把桌上的蛋壳清理了,才趴进它的小竹篮呼呼大睡。
“去去,脏乞丐,别靠近这里,赶紧滚。”
客栈正门不让进,乞丐只好绕到后面,一楼的窗户都封死了,他就爬上树,从二楼最近的一扇窗跳进去,落地的时候悄无声息。
不知那丫头在哪间房。
他走了两步,目光突然凝住。
床上那个□□,大咧咧四脚朝天的家伙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毫无女性自觉的女人。只见她湿漉漉的发丝凌乱披散,双颊酡红,胸脯有规律地上下起伏,还时不时咂咂嘴,显然睡得很香。
乞丐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吐槽。
从屏风后面找到衣服给她穿上,穿的时候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凑到她嘴边嗅了嗅,本以为她这副模样是喝了酒,但闻起来并不像。
难不成被人下了药?应该不会有人盯着这种干瘪豆芽菜吧。
花绘这一觉睡得极香,早上醒来的时候发觉修为涨了不少,而且全身暖洋洋的,神清气爽。正要下床,突然注意到床头趴了一颗脏兮兮的脑袋。
“徒儿?”她惊喜地叫道:“你来啦!”
乞丐盘腿坐直身子,“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懒洋洋地打哈欠。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终于当怕乞丐要跟我回去修仙了?”
“是啊。”
“算你有眼力见。去去,赶紧先洗个澡,又脏又臭的,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徒弟呢。”
他一动不动,“不洗澡,我就喜欢这样。”
“那就去洗脸,不然走大街上都认不出你来。而且——”她盯着他,兴致勃勃道:“我门派不收长得不好的,要是你长得比我二师兄还丑,掌门肯定就不让我带你进门了。”
“哦?”他饶有兴致地同她搭话,“你二师兄长得有多丑?”
“不许你说我二师兄丑,没大没小的,你要叫他二师伯。”
“好吧,师父,你记不记得昨晚的事?”他撑着下巴问。
昨晚的事……她的神色从困惑到惊怒,突然大吼一声:“黑蛋!”
黑蛋吓得从竹篮里滚出来,“干、干嘛?”
她大步走上去,捏起它的脖子,咬牙切齿:“是昨天不是你把我的灵兽蛋弄破的?”
它目光游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只鸟……”
“那是一万块灵石啊!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当年,她和哥哥多么不容易才攒下几块灵石,还一直藏着舍不得用……
它歪头:“两张符?”
“……”她大怒,“我掐死你个败家子!”
乞丐笑眯眯道:“你怎么跟个灵宠计较,它知道什么?打破了就打破了,没什么大不了。”
黑蛋挣脱花绘的手,飞到乞丐身上,讨好地蹭了蹭,只觉得这人身上的味道特别亲切,和它身上一样一样的。
花绘看着脏兮兮的一人一鸟“融为一体”,心里别提有多膈应。大步走上去,“啪啪”给他们各拍了一张时水符,“去给我洗干净。”
黑蛋熟练地飞到一边“搓澡”。
乞丐“啧”了一声,“师父财大气粗呀,拍符篆跟拍蚊子似的。”把湿漉漉的符篆撕下来扔到一边。
花绘指着屏风后面道:“里面有盆水,你赶紧去洗,不洗干净就把你逐出师门。”
他面色古怪问:“你昨天洗澡的剩水?”
“你还嫌弃?让你在澡桶里洗已经给你面子了,再啰嗦让你去下面洗井水。”
他慢腾腾地挪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和“咝咝”的抽气声。
她得意洋洋地在外面抱胸道:“看到没有?当凡人连冷水都受不了,遇见为师是你三生有幸。”想想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还是得心疼一下,叫小二提来热水,她亲自拿进屏风后面。
“哇!”
乞丐飞快缩进水里,“我说师父,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的性别?”
“抱歉抱歉。”她把热水提到澡桶边,问:“你身上怎么全是伤,被人虐待了吗?要不要师父给你报仇?筑基以下都没问题。”
“别瞅了师父,我会害羞。”
她背过身,“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有一个朋友,跟你一样,以前被邪修虐待过,全身都是伤,很惨的。”
“你怎么知道他全身都是伤?”
“我帮他擦过身呀,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个好人,要不是他你可能就见不到为师了。”
“我猜那个朋友是男的。”
“当然,不然怎么说跟你一样。”
乞丐幽幽地叹了口气,“师父,求你出去吧,我真的会害羞。”
花绘拿这个脸皮薄的徒弟没办法,走出去后又道:“我这里有些除疤的药,放在床上,一会儿你洗完出来自己涂。”
乞丐高声回应:“谢谢师父!”
她抓起黑蛋出门逛街。
黑蛋:“我觉得你这徒弟收得不错。不过你为什么要收他做徒弟?”
“你难道不觉得我收他做徒弟,特别有我师父收我大师兄和二师兄的风范吗?天赋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缘。”她觉得回去以后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师父肯定会夸她的。
逛了一圈回去,乞丐已经洗好了,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哼着小调。但穿的依旧是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头发凌乱,脸上乌漆墨黑,根本看不出个人样。
“臭乞丐!你是不是皮痒?我让你洗干净你就是这样洗的?”
“这么多年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嘛。”他腆着脸笑道:“对了,师父,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什么?”
“你昨天去了临安小会的交易会是吧,今晚能不能把我一起带去?徒弟我也想长长见识。”
她斜睨他,“知道得倒不少,那怎么不知道那里凡人不能进啊?”
他扭扭捏捏道:“那个……听说师父有洗髓丹?”
“师父没有,师祖才有。”
“师父你借我一颗洗髓丹,将来徒儿一定涌泉相报。”
“没有!”
“师父~~”他凑上来,师父长师父短地叫个不停,听得她掉落一地鸡皮疙瘩,板起脸道:“不就是个交易会,以后还怕没机会?你跟我回去以后好好修炼,三年后我再带你来。”
“求你了师父~~师父~~”
……
一刻钟后,花绘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忍痛拿出一颗洗髓丹,仔细叮嘱:“你听好了,回去以后你先别跟我进山门,我找我师父要颗洗髓丹,说给你用的,然后我再带你进去,说是刚刚才洗出灵根,你记清楚了,千万别说漏嘴啊。”
他连连点头,“都听师父的。”拿过洗髓丹,二话不说吃下去。
“诶?”动作这么快,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乞丐很快昏了过去,全身发红发烫。她把他搬上床,守了一天,还没醒来的迹象。
“黑蛋你作证,是他自己没醒过来,不是我故意不带他去交易会。”
“嗯嗯。”
店小二跑来敲门,“姑娘,楼下有位公子等你。”
她的脸垮下来,嘟囔着:“阴魂不散。”回头对黑蛋道:“你看好我徒弟,别让他死了。”
黑蛋跳起来,“你不带我去?”
“你老实待在这里,回头我给你打禽兽回来。”走下楼,果然是吴均如,换了身和昨天不同的行头,正和一位姑娘谈笑风生。
“喂。”
吴均如笑容一敛,转身,“你来了。”
那姑娘看着花绘,带着微微敌意问:“这位姑娘是?”
花绘抢在他之前答:“我是他曾曾曾曾曾孙女,他是我曾曾曾曾曾祖父。”
吴均如瞪她,“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回头对那姑娘笑道:“这是我妹妹,总爱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王姑娘,我们还有点事,下回再聊。”
“嗯,我等吴公子。”姑娘红着脸离开。
花绘:“啧!”
“啧什么,我这是礼仪范围内的正常交流。”
“我看你是破罐子破摔了,回头我一定向雅筑真人如实复述你在我面前和一位姑娘正常交流。”
“随你便。”
今日的目的主要是看拍卖会,吴均如提前预定好位置,带花绘在东北角两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坐下。
花绘看还有些位置是空的,但是围观的人都不去坐,随口问:“他们为什么不坐?”
他嗤笑一声,“我说你怎么心安理得就坐下了,知不知道你屁.股下面这椅子值三万块灵石?怎么样?要不要还我?”
她腾地站起来,“三万?你怎么不去抢?”
他微笑:“没关系,还不起就算了,我不强迫你,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她憋屈啊,二话不说拿起储物袋往外掏灵石,“你当谁出不起?”不就是七□□张符篆吗?
“你倒有钱。”他半点不客气地全部收下,“一会儿看到好东西没钱拍可别跟我哭。”
“告诉你,老娘穷得就剩下灵石了。”
“好啊,我拭目以待。”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两人回头一看,是柳丰和岑苒儿。
柳丰调侃道:“明皇,你怎么跟个姑娘斤斤计较,半点没有你平时的风度。”
吴均如皮笑肉不笑:“我们换换,我看你的风度还能剩下几分。”
“这可不行,我对岑姑娘一见钟情,眼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姑娘了。”柳丰说完,深情款款地向岑苒儿送去秋波,岑苒儿尴尬又羞涩,干脆不吭声。
花绘一看这场景不对呀,难不成岑苒儿还没发现柳丰有异?“我说岑师妹,说你傻还不相信,这个柳……”
吴均如飞快捂住她的嘴,冲柳丰使了个眼色。柳丰多老道一个人,立刻会意,随便扯了两句,在花绘挣脱吴均如之前带着岑苒儿迅速离开。
“吴均如你干什么!”她气得一脚踹向他。
他面不改色地抓住她的脚,压到地上,“姑娘家的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我要动的是口,你凭什么不让我说话?”她怒。
“是你说不要小看女人的智慧,我在帮你践行。”他十分平静道:“再说你和你那师妹不是关系不好吗?你管她做什么?”
“我当然不管她,所以我要当面戳穿你们这些男人的恶劣行径,让她颜面扫地,以后在我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好吧,既然你说到这份上我就不拦你了,你去吧。”
但这时候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她狠狠瞪他:“你给我记着!”回头再找机会嘲笑岑苒儿吧。
说话间,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修走上平台,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了一个瓶子,冲众人微微一笑:“瓶内有两颗四品洗髓丹,十万下品灵石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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