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教授从来没有那么想捂住分院帽的嘴。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这帽子到底是不是格兰芬多的。
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失去记忆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在“欺负”它,分院帽为什么不向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求救,反而在给它主人拆台,太离奇了。
麦格教授算是跟分院帽打交道比较多的人了。
她知道这帽子可不止是会给学生分个院那么简单。
霍格沃兹走出去的学生,只要有点成就的,重新回到这间校长办公室时都想跟分院帽聊聊——他们在十一岁的时候不太能掩饰自己的情绪,看不清自己的特质,进入学院后才慢慢挖掘潜力,踏上了现在的道路——所以难免有时会想,如果进入其他学院会怎么样,是更成功还是更失败,分院帽的决定真的是最适合自己的吗?
成就越大的人,想得也越多。
因为放在他们面前的问题,都是最麻烦最难解决的。
像草包洛哈特那样盲目自恋的人是少数,一般人总要在夜深人静独坐时深思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再决定下一步路要怎么走。这样想着想着,很多过往的“重大决定”就会浮上心头。
然后第一次进入霍格沃兹城堡,在分院仪式上等待帽子喊出那一声决定未来七年的校服颜色的呐喊,毫无疑问是每个人的“重大人生转折点”。
就连之前坚持相信斯莱特林非常糟糕的哈利在今年遭受同学排挤时,都想偷偷去问分院帽为什么当初说斯莱特林适合他,何况别人。
哈利只是个学生,几句话就能搪塞过去。
如果想跟分院帽聊聊的人,是魔法部长福吉呢?
反正麦格教授从没见过分院帽因此慌张、它总能给这些人一个很好的答案,换句话说……它记得每个学生,以及每个学生当初分院时的情形,可能没有那么聪明,但性格圆滑,非常懂得说话技巧。
可眼前这个呢?
哼哼唧唧,幸灾乐祸,煽风点火……
麦格教授既尴尬,又头痛。
她望向邓布利多,希望校长能出面阻止这一切。
邓布利多想了想,没吭声。
这时萨尔满脸敌意的注视着戈德里克,背在后面的手试着悄悄使用魔法,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年纪,这会让别人看轻自己,现在只能出奇制胜,想办法挟持这个看起来像是“罪魁祸首”的金发巫师。
至于哈利……既然这些人都是哈利的老师,应该不会伤害哈利。
虽然哈利提到过格兰芬多,还说过他进梦境是为了救困在里面的人,但是萨尔不相信这个说法。
他的观点跟哈利巧合的一致——派个发色瞳色都一样,还能说蛇语的小孩来,就是为了能跟自己顺利交谈,获得自己的信任,不然为什么不是别人?
而且哈利在梦境里不会说话,出来恢复了,为什么不用蛇语跟自己交谈呢?
萨尔很介意这个细节。
哈利说的话,这里的人都能听懂,他听不懂。
那个年纪最大的白胡子巫师虽然口音怪,但确实能说不列颠语,其他人的表情却像是听不懂,对了,哈利也不懂。萨尔怀疑他们并非不列颠人,也不是埃及人跟希腊人。
房间内部的装饰风格跟摆设也很陌生,这可能是个遥远的远东国度?
据说只有远东才有媲美罗马的文明。
试想你的外国朋友在你面前,不敢说只有你们能听懂的语言,这代表了什么?是遭到监视还是觉得这样不安全?哈利所谓的老师里面,会不会也有能说蛇语的人,所以哈利不敢用?
“别动!”
萨尔再次警告,神情凶戾。
事情越想越乱,萨尔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弱小,并深感痛恨。
如果他再大几岁,如果他阅读过的魔法书籍能再多一点,面临这种困境时就不会束手无策了。
是的,虽然外表看起来凶狠戾气,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别人的样子,其实小孩心里发慌,他是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脱身了,他用不出魔法,这房间里的唯一受他魔力影响的好像是这个会说话的帽子。
——他总不能挟持一顶帽子吧!
太委屈了,还没法说出口。
萨尔抿唇,他必须冷静,才能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晃眼,那个金发巫师竟然又走近了几步,他在萨尔惊讶的目光中慢慢捋起了右手袖子。
戈德里克的手腕上浮现出了三道火焰形成的圈状绳索,像是又红又热的金属丝。
萨尔感到自己的右手一阵灼热,下意识地低头,赫然看到手腕上有同样的火焰痕迹。
“牢不可破的誓言。”
校长画像们低低惊呼。
麦格教授也睁大了眼睛,她确实没想到,另外三位院长也没想到。
牢不可破的誓言是非常严重、绝不轻易使用的魔法符咒,这种由两个巫师定下的符咒一旦被打破,违背誓言的一方就会死去。但是它真正的危险与威胁性,还不在此。
总之正常情况下,没有巫师愿意冒那样的风险。
“不止,要在灵魂上显现痕迹,说明还多了一重灵魂誓约……这需要双方付出绝对的信任,才能让魔咒缔结成功。”邓布利多也很震惊,他示意所有人后退,房间里已经出现了一团团银色的雾气。
戈德里克抬起右手,半跪在萨尔面前,这样才能直视那双绿眼睛。
萨尔犹豫了一下,举起魔杖指向自己的右手。
最靠近手腕的那圈火绳随之亮起,附近的银色雾气立刻疯狂涌入,绕着两人的手腕。
同时雾气里浮出两个半跪的身影,他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右手,有一根魔杖点在他们交握的手掌上。
“那是你。”戈德里克轻声说。
萨尔看着雾气里模糊的景象,黑色的长发,看不到脸,只有衣袖里伸出的苍白手腕,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毫无疑问,那是个成年巫师。
“我想,你知道这个誓言,又叫牢不可破咒。”
戈德里克深深地看着那双绿眸,并不把眼前的人当做孩子,因为他知道无论萨拉查的外表是什么,拥有多少记忆,这个灵魂是不会改变的。
“我们信任彼此,萨尔,我是你的誓约者。”
戈德里克的神情急切又温柔,萨尔脸上出现了矛盾的纠结,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这个誓言对自己的约束,说明这个誓言大部分是对方在负担,是对方许下的承诺。
这意味着风险都在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