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仪将小胖子抱进怀里, 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他,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查,哪怕掘地三尺也给将人找出来!”
其实,根本不用掘地三尺, 人很快就找到了, 但却仍就没什么用, 不出意料的, 众人找到的是一具早已逐渐僵硬的尸体。
闻言, 萧仪的脸色更难看了。
萧小胖受了惊吓,死死抱住姐姐的脖子不放手, 萧仪无法,只能继续抱着他,两人快要出景阳宫门口时,她忽然回头,看了依旧站在原地,一身狼狈却难掩风姿的那人,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她动动嘴唇, 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毅然回头,抱着怀中的小胖子大步离去。
在紫禁城之内, 天子眼前, 竟有人胆敢公然谋害皇子, 周帝震怒之下, 直接略过慎刑司, 将此案交由刑部彻查, 并限定期限, 三日内若查不到幕后黑手就命刑部长官提头来见。
皇帝亦是要脸面的,尤其在文武百官面前,一般情况下,宫里出了什么事,大都会交由慎刑司调查审问,不会波及前朝,而这次周帝直接略过慎刑司,交由刑部插手,可见其怒火之盛,当然,刑部里这些经验丰富的官员,也不是吃干饭的,人死了不要紧,能在宫中当值总得有个来处,但,很快的,这些聪明至极的老油条们就遇到了一个棘手难题。
掳走九殿下的小内侍并不难查,他是三个月前被调到太子身边服侍的,平日只做些打扫伙计,远离核心,平日也没人会注意他,只是——,再接着往下查,他们却是遇上了阻力,堂堂刑部官员,竟查不到一个小内侍是因和缘故被调到太子身边的,这实在太不寻常,很明显,是有人刻意隐瞒此事。
刑部的人查不到,是因为刑部官员虽办案厉害,却并不熟悉后宫,许皇后掌管后宫多年,这点小事儿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坤宁宫内,针落可闻。
这两位天下至尊的母子,一坐一站,静默半晌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好像下一刻就能将人碾的粉碎,许如颖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良久,许皇后开口,她的声音平静的不像话:“你的手段,能瞒过刑部那些人,却瞒不过我,说吧,你到底为何从中作梗?”
萧钺垂首,声音透着股疲惫的沙哑:“儿臣已查清幕后主使乃漪澜殿的人,请母后放心,这次她敢对九弟动手,我定然不会放过那贱人。”
许皇后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目光沉静如水:“我没问你幕后主使,不用猜也知道是漪澜殿做的,我只问你,为何阻拦刑部的人办案?”
许皇后的声音平静无波,萧钺却有些难以启齿,突然,许皇后骤然拍案,语气严厉:“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应当明白,只要我想查,也无非是时间问题,但你要清楚,我自己查出来的,和从你口中问出来的,这两者其中的差别?”
萧钺掀袍跪下,恨声道:“漪澜殿那贱人利用周姑娘心善,才将那贱婢调到儿臣身边,此事皆是儿臣大意之故,请母后责罚,不过,还请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不会放过那幕后之人,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许皇后看向他,目光锋利:“所以,你拦下刑部的人,乃是为了维护周瑛?”
萧钺一直避重就轻,但许皇后岂是好糊弄之人,萧钺被逼无奈,最后只的道:“是,儿臣是在维护周瑛,只是此时周姑娘着实无辜,一切,皆是漪澜殿那贱人——”
“够了!”许皇后语气突然变高,她死死盯着萧钺的眼睛道:“萧钺,我今日不想听你说别的,我只问你一句话,周瑛你是不是准备维护到底?”
“母后,”萧钺有些艰难的道:“此事,皆是漪澜殿算计所为,周瑛也是其中的受害者,再者,九弟这次有惊无险并无大碍,还请母后网开一面,至于漪澜殿的仇,儿臣自然会帮九弟讨回来!”
许皇后心痛如绞,面上却一派平静:“你自小就是这样,只要是你决定的事,就再不会改变,所以周瑛你是护定了对吗?即便这次是你弟弟,也不行对吗?”
萧钺重重磕头:“母后。”
许皇后摆摆手,道:“好,我明白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个静静。”
萧钺还想再说什么,可他自幼与许皇后母子情分就不深,如今,也做不出萧仪那种歪缠模样,他看了许皇后一眼,最终,还是默默退了下去。
许皇后双目放空,身体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没动,好像在看天际白云,又好似穿过了重重宫闱,殿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良久,久到许如颖站的双足发麻时,才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如颖,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在这后宫之中,都道母以子贵,子以母贵,所以,无论太子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出来维护他,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许如颖听了这句话,被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她惊骇的看向座上的姑母,她美丽精致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她身子下意识就是一抖,好像,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许如颖突觉后背一片冰冷,试着喊道:“姑母……”
许皇后却是对着她展颜一笑,道:“今日吓着你了,无事,你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待会儿。”
许如颖还想开口,但见许皇后脸色疲累,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想了想,还是悄无声息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