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周瑛才恍然间发现,王贵妃在宫里已经彻底失了势,至于她身边的心腹, 最亲近的红姑死了, 红姑自尽前还解决了大部分, 至于剩下的, 也纷纷改投主子, 给自己寻一条新的出路。
而她,最初醒来时, 因为过分的恐惧而选择了逃避,也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她身边所有知道与萧承之事的人也都死了个干净,她看似是安全了, 可周瑛忍不住的开始想, 许皇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当初,她被王贵妃派来的人暗杀, 紧急时刻恰好被夜游的许皇后救下,事情败露之后, 王贵妃心虚之下杀人灭口,将所有的知情人都铲除干净, 可是,就算为了保护萧承, 王贵妃将知情人都铲除了个干净, 可是绿珠呢?绿珠又是谁杀的呢, 这所有的一切, 就好像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样, 帮她抹掉所有的一切,周瑛甚至有一种感觉,她被救一事根本不是意外。
只是,只是若真的不是意外的话……,周瑛忍不住浑身颤抖,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所以,在许皇后彻底掌控宫闱后,她再不敢扬起那高傲的头颅,而是乖顺的来和许皇后请安。
这是一种类似小动物的直觉,可周瑛不敢再赌许皇后这个婆婆对自己的容忍度了,因为,她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个婆母十分的不好惹。
“给母后请安。”周瑛默默的给许皇后请安,神情有股说不出来的讨好之意。
许皇后神情淡淡的,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周瑛听话的起身,然后,她开始学着所有儿媳妇讨好婆母的套路,准备讨好许皇后,只是——等到真得轮到自己时,她才愕然发现,她根本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不了解许皇后喜欢什么,甚至,她连这位婆母的脾性都把握不好,她根本看不懂对方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是厌烦。
甚至于,许多时候她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像个呆愣愣的傻子一样,看着别人相谈甚欢。
与之相反的是,柳侧妃与许皇后称得上相谈甚欢,风趣的话语,时不时将许许皇后逗得会心一笑,甚至就连一向眼高于顶带人冷待的八公主,都会展颜一笑,随之附和两句。
生平第一次,周瑛尝到了坐立难安的滋味,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人,她尽力的陪着笑,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僵硬,到了最后,她只能努力机械的弯起嘴角,甚至分不清自己的表情是哭还是笑。
在坤宁宫的每一刻,都像窒息一般的难受,四面八方好像有看不见的潮水,齐齐朝自己逼压而来,好像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碾碎。
终于,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随便扯了个借口,狼狈的离去。
见周瑛走了,柳侧妃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更大了些,言语之间对许皇后也更加恭敬柔顺,只是,许皇后却像是累了般摆摆手道:“我身子有些乏了,都回去吧。”
柳侧妃闻言神色略僵了僵,但很快便恢复过来道:“母后是哪里不舒服,我自幼跟着祖母长大,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好,我便学了一手推拿的本事,平日里都会给祖母按摩一二,母后若是身子不虞,不如叫妾来试试?”
许皇后扫了一眼,而后淡淡道:“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我只是有些伤神,养一养便能好。”
柳侧妃立即笑着道:“那母后您就安心将养,我们平姐姐这就回去了。”
等闲杂人等都走的一干二净,许如颖才道:“真是,该聪明起来的太蠢,不该聪明起来的又过分精明了。”
萧仪向来不是什么大度性子,闻言嗤笑道:“太子妃终于肯放下她那无处安放的自尊了,还真是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许如颖明白她与周瑛的旧怨,因此只是摇头笑笑也不再多言。
萧仪却是心道,这位柳侧妃到是周瑛的克星,当然,对于这位柳侧妃她也不怎么喜欢,将欲望摆在脸上的人,只会叫人感到厌烦。
之后,萧仪陪着阿娘开始敲定瑾哥儿伴读的人选,许家及与许家交好的家族内,如今并未有适龄子弟,许皇后的挑选范围开始扩大,但选伴读一事,对于瑾哥儿十分重要,许皇后不敢大意,因此,如今只是大体确定了范围,尚未将人选确定下来。
听说心爱的小女儿进宫,周帝原想着到坤宁宫去瞧女儿的,可直到正午,周帝也并未现身,就在萧仪准备自己去找父皇时,乾清宫的总管李德顺求见。
李德顺先是拜见许皇后和萧仪,这才道:“万岁爷有紧急的政务要处理,今日没办法陪七公主用膳了,特命奴才来告诉皇后娘娘和七公主一声,好叫两位主子别等着了。”
许皇后眼底隐有忧色:“到底是多紧急的政事,怎么连饭都顾不上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