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满庭想了又想, 仍不敢问,倒是顾银盼没有想太多,便直接问道:“怎么会取这个名字?”
唐九容道:“这剑上好像写着这两个字……”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不对, 因为她定睛去瞧的时候,剑上根本没字,甚至连像是字的花纹都没有。
她不禁面露惊讶神色,季满庭和顾银盼都看出来了, 季满庭神情不定, 顾银盼却很坦然,她心中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没有季满庭高, 便很自然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场景告诉了唐九容。
“玄银素铸剑之初, 曾想给剑的名字就是‘道一’,后来剑成, 她却道心破碎,且本身也对修行有所怀疑,便改了剑的名字。”
说完这, 她又细细描述了一下她所看见的那个场景,季满庭面无表情,却渐渐撇开脸去, 望着墙角, 嘴唇苍白。
唐九容瞥见了季满庭的神色, 连忙制止顾银盼道:“我知道了, 你不用说了。”
她如此说完, 看着剑道:“剑已有灵,或许它自己更喜欢这个名字吧。”
室内安静片刻,忽闻季满庭道:“那它也选择了自己更喜欢的主人。”
唐九容道:“算不上主人,大约只是暂时能使用它。”唐九容怀疑这剑本身其实是属于无常者的。
季满庭笑了笑,本想赞赏唐九容这话说的极妙,然而嘴角牵动,实在是很难笑出来,但是她的内心是平静的,仿佛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习惯提起这些的时候,她所会感受到的种种情绪,于是无悲无喜——抑或是假装无悲无喜。
但沉浸于此终究是不好,季满庭转变了话题,道:“那此事就先不用多说了,另一件事显然更迫在眉睫,修真界这几百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话音一落,顾银盼便道:“对这事最清楚的,原本应该是你才对。”
季满庭惊讶:“是么?”
顾银盼道:“你当你那分|身,是何故灰飞烟灭的。”
季满庭皱起眉来:“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呢?”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得从头来说……”
此时顾银盼也决定不瞒着唐九容了,当初犹豫不决,是觉得对方实际上还算是个凡人,卷到如此事端中,太过于危险,但是现在对方已经卷进来了,且似乎身份也不简单,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不过当她想要说的时候,却发现把这件事说清楚着实有些难度,她颠来倒去说了半天,季满庭和唐九容似乎更加疑惑,更别提渺渺了,头顶上简直具现化出了几个问号,她顿时对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感到十分绝望,又羞又恼,突然想到什么,便直接祭出了万灵宝书来。
“问它,它最清楚内幕。”
万灵宝书先前受过重创,似乎灵光不显,看着是块成色很一般的玉简,季满庭一时都没认出来,淡淡问了句:“这是什么法宝?”
顾银盼便说:“这是万灵宝书。”
季满庭嘴角一抽:“啊?”
顾银盼道:“尚飞花已经陨落了,它自然归我了。”
季满庭这下真的吃惊了,连嗓音都变了音色:“方壶神君尚飞花么?”
她念出这个名号后,发现因果毫无触动,便知道顾银盼所言不需,至少尚飞花已经不是方壶神君了。
唐九容这时开口:“这事不好说。”
季满庭道:“怎么说?”
唐九容道:“我后来去见太平——她实际上仍然是尚飞花的从属,从她言谈之间,我总觉得这只是尚飞花布下的局。”
顾银盼不信:“她都那样了,涂山又如此追杀她,她怎么可能不死。”这是以己度人,顾银盼料想自己是躲不过去。
季满庭又纳闷了:“涂山杀了尚飞花,那涂山呢?”
那涂山呢?——这句话像是惊雷一般,将唐九容惊醒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遗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情。
如此看来,先前的状态确实是奇差无比,她自以为镇定,实际上冷静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也就是表面上装的好,才没人发现。
她喃喃道:“你的分|身消失之后,我便以为应该是和涂山同归于尽了,现在一想,应该是不够的。”
其实唐九容会产生此误解,也和她之前对修真界的实力划分并不了解有关,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她对此了解了许多,便知道,以季满庭当时的虚弱程度,就算拼命一搏,也是不可能杀了涂山君的。
她心生焦躁,不安地想,是啊,那涂山呢?她是去养伤了,还是有其他阴谋呢?
这时渺渺弱弱地举起手来,道:“啊,这个,我好像知道。”
三人惊讶地望向了她。
渺渺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这件事了,她觉得似乎有,又似乎没有,因为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更在意的是“季满庭”灰飞烟灭的消息,于是涂山的下落就像是一个添头,让她记得不太牢,不过此时提起,她突然就想起来——
“我记得……当时苏轻雪跟我说,她们一起把敌人给,封印了?”
唐九容追问:“封印在哪?”
“这好像没说,我当时也没问。”
季满庭便说:“定是一件了不起的灵宝。”
她回忆着自己当时所拥有的法宝,竟然想不出一件可以能封印真仙的,那么说来,应该是后来获得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她立刻又问的是:“……不过苏轻雪是谁?”
渺渺道:“她是游方教的。”
顾银盼道:“她在常世和尚飞花关系亲密。”
唐九容则说:“她本来只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后来在丹阳谷见到时,却似乎修为颇高了。”
渺渺补充:“已是元婴。”
她迟疑,又补充:“而且我觉得……我觉得她不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