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玉觉得这回自己肯定没有搞错。
没有办法占卜到他们所在方位的原因, 自然是靳順娷做了些什么,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但是她此时要是表现出慌张来,岂不是坐实了她是个废物,主要是上头有人这件事么,所以她故作镇定道:“这种程度的小心谨慎, 大家都应该是可以的。”
雎连山一笑:“哦,原来只是普通的小心谨慎, 那……大概还是我学艺不精。”
话虽这么说着, 但是显然是谦辞,雎连山对自己的卜算能力应当是十分有信心的,秦时玉干脆不理他, 余光却瞥见祝晚箐又找上了靳順娷。
祝晚箐跟在靳順娷身后道:“合作么?”
靳順娷拒绝的干脆:“不合。”
祝晚箐道:“你不需要合作?那你既然都已经那么厉害了,干嘛还想加入星相阁。”
靳順娷脚步一顿,突然悟到了什么。
是了,唐九容被淘汰之前,自己还会找人合作, 这会儿要是突然独来独往起来,显得太不自然了。
她勉强又想到了自己是在伪装身份打入敌人内部这件事。
她停下脚步,想了想,开口道:“确实,独木难支,我需要合作。”
她又看着祝晚箐问:“我们要怎么合作?”
祝晚箐道:“这……这……一时怎么说得清, 这是要随机应变的。”祝晚箐刚才只想着要拦住靳順娷, 哪里想了那么多事。
靳順娷鄙视道:“你根本没想吧。”
这时, 那叫晋藜芦的星相阁修士,也过来了,她似乎努力装作路过的样子,不去看靳順娷,但是鉴于特意走过来的星相阁修士只有她,所以看起来还是十分显眼。
“你们聚在一起干什么,想要合作?”她冷不丁道。
靳順娷和祝晚箐看着她,都没有说话。
大概是被看的有点尴尬,她又自顾自自己说了下去:“我和我师父也参与在抓捕者中,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合作是没有用的。”
靳順娷和祝晚箐还是没有说话,靳順娷面无表情,祝晚箐皱着眉头看着她,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困惑表情。
晋藜芦的脸渐渐红起来,半晌,转身跑回去了。
秦时玉的脑海中开始产生一些奇妙的想法——大佬的桃花运是不是有点旺啊?
晋藜芦的临时警告似乎并没有改变大家进行合作的冲动,雎连山也对秦时玉说:“如果你没有什么信心,要不要和我合作?”
秦时玉摇头,如果和雎连山合作,她会更没有信心,同时也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
她不做理会,直接回去了,回酒店之后,一看见讹兽,心里便升起一些担心,她接下来几天,肯定得离讹兽远些,万一星相阁的人来抓她,结果发现了讹兽就糟糕了。
为此她决定去找靳順娷帮忙,她找上靳順娷,道:“接下来几天,您准备怎么做呢?”
靳順娷道:“没想过,看着办吧。”
秦时玉万万没想到对方那么随便:“那您走了,讹兽……和唐九容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唐九容还没有通过,于是觉得自己提出的担忧更具有合理性了一些。
靳順娷道:“我在酒店设下禁制,她们不要出门就行。”
既然有大佬设下的禁制,那肯定就足够保险了,秦时玉回了房间,对讹兽说了这件事,叫她之后几天,千万不要出门。
讹兽坐在床头,向她投来有些复杂的目光,半晌开口道:“谢谢。”
秦时玉道:“我有什么好谢的,我又没做什么,只是花了些动嘴皮子的功夫。”
讹兽道:“面对那位,谁会不紧张啊,你愿意替我询问,我很感激,更何况……先前星相阁的考题是找我,你不是也没把我的下落说出来么。”
秦时玉不自然道:“这种事怎么能说,任谁都不会说的。”
讹兽看着她:“还是很多人会说吧。”
秦时玉挠着脸道:“别说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看见讹兽眼圈红红的,她走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轻声道:“怎么了。”
讹兽道:“我以前以为那位大人对我最好,可是你也对我很好,而且,大人还没有给我取过名字。”
秦时玉道:“名字也只是个代号而已。”
讹兽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能把人的心都给看化了,她软声开口:“我真的很喜欢啾啾这个名字。”
这一刻,秦时玉发现自己不用去判断对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谎话了,因为通过对方的眼神,她能够看出来,对方说的一定是一句真心话。
不过话说,那位大人是谁?
……
唐九容和蛋黄派逛到第三条街的时候,收到了来自顾银盼的来电,顾银盼说她已经从星相阁出来了,问她现在在哪。
唐九容就说了自己所在的地点,同时对蛋黄派说,我们随便在附近找家店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蛋黄派欣然同意,坐下来之后,就下定决心,决定一定要问出口了。
她已经想好了要问的问题,那就是直接问“你认不认识季满庭”,要是对方认识,那就是意外之喜,要是不认识,只知道一个名字,对方想必也不能联想到什么。
她正要开口,手腕上的铃铛轻轻响了一下,这声音只响在她的耳边,唐九容就完全没有听到,她则立刻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因为通常铃铛响的时候,都是在提醒她此刻最好不要做正要做的事情。
她开始偷偷地观察四周,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左手边一人的面孔似乎有点眼熟,好像跟了她们很久,但是收回目光再去看的时候,那人又不见了,简直像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是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蛋黄派和唐九容漫无目的地聊天,终于等到了顾银盼,她和两人在街道口分别,蛋黄派独自踏上另外一条闹市区,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但是本来对于这件事,也是一种猜测,蛋黄派还是不敢确定,一直到了第二天,她仍然没有感觉到有人监视,独自在时也没有遭遇到什么袭击,她便想,先前的跟踪者,应该是在跟踪唐九容。
唐九容此时和讹兽一起在酒店之中,两人闲得无聊,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可是讹兽冷不丁就陷入沉默,唐九容觉得对方有点难聊,大多数时候就在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晚上,她正准备回房间修行,讹兽突然揪住她的衣角,说:“别、别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对方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粉色,神情又娇柔又可爱,唐九容自然不好拒绝,便说:“那我就留在这吧。”
她知道靳順娷在房间里留下了禁制,寻常修士肯定是无法通过,因此心里十分放心,夜深之时,却突然听到有人低声道:“我们快跑。”
蛋黄派从床底探出头来,把唐九容吓了一跳,讹兽更是吓得白眼一翻,差点昏过去了。
蛋黄派道:“昨天就有人跟踪你,今天我看酒店外面,已经围了一圈星相阁的人,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唐九容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啊。”
唐九容盯着蛋黄派,她认为只有一个解释,靳順娷的禁制没有拦住蛋黄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靳順娷认为蛋黄派值得信任,但是对方都敢过来提醒自己,想必也是个好人,于是唐九容对着对方摇了摇头道:“不能跑了,现在对我们来说,酒店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祝晚箐把刚洗了的头发散开,看见翟初元和庄矢站在湖边,正低声闲谈。
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但主要是庄矢在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祝晚箐以为翟初元只对自己不假辞色,后来发现他原来对所有人都这样,心里就莫名好受了一点。
以前师姐曾经笑话她,说她这样的人,说不定有一天就要由一个比她更骄傲的人来收拾,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就遇到了。
对方是她同辈之中遇到的最优秀的人,当然也是最冷漠骄傲的人。
她走过去,刚好听见庄矢道:“虽然我们有做一些防范措施,不过居然现在也没人追上来,也让人挺惊讶的。”
翟初元脸皮都没有动一下,开口道:“大概是废物。”
庄矢笑道:“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去城镇中去,找家酒店,还能好好休息。”
翟初元冷冷道:“说怕打斗起来伤及无辜的是你。”
庄矢无奈:“是我想太多了。”
祝晚箐在这里插上话去:“说这些也没用,既然无事,我们说点别的吧,你们为什么会来参加这场活动呢?我先说我,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水平到底是怎么样的。”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苦笑道:“现在看来,各方面水平听参差不齐。”
庄矢道:“在外总是会接受许多挑战,也会认识到很多自己的不足,我以前在丹阳谷,也是懵懵懂懂,现在外出游历了两年,收获良多,所以此次参加,也是想给自己多一场经历。”
他说完,翟初元扬眉道:“你是丹阳谷的?”
庄矢开玩笑道:“正是,现在正魔之分,没有那么明确了吧,你可别叫我魔头,拔剑要杀我。”
翟初元大概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只把头偏向一边,道:“乱七八糟,只是觉得你还不错,不算给丹阳谷丢脸。”
他一顿,又说:“你既是丹阳谷的,我就劝你一句,接下来就不要参赛了,可以到别处去了。”
庄矢一皱眉,第一反应便是认为对方在瞧不起自己,叫自己退赛,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对方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想不明白,就笑了笑,不说话了。
此时天光未开,东边泛起鱼肚白,正是日出时分。
雎连山站在山顶,远远望向东边日出之地,那是东壁,太阳正在城市之中升起。
随后他看见了乌压压一片人群,他们有的骑着飞马,有的加着战车,为首一人的头上顶着一片鲜红的华盖,他有点困惑起来,回头看着秦时玉她们,问:“这不会是来抓捕我们的吧?”
他自己说出这话来,似乎都不太信,连忙自言自语地反驳道:“不至于,不至于,应当只是路过。”
秦时玉则望向的顾银盼,顾银盼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