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祭剑我当然听过。传说古代铸剑大师铸造的时候就喜欢用人血当淬火材料,还有个别极端疯狂的甚至直接自己跳入铸剑炉中,比如大名鼎鼎的干将莫邪。
虽然在我看来人体和金属产生化学反应形成神兵利器纯属邪教。
像是看穿了我的不以为然,婆烨笑起来:“不是您想的那样,西陵铸剑之术流派很多,以血祭剑也是剑走偏锋的旁门左道,我当然不会让您进行人殉。只是,在铸剑之时加入一点主人的鲜血,佐以巫族秘法,确实可以提高成功率。还能让剑与主人更加心灵相通。”
哦,涉及到完全没有科学性的巫术,那就不奇怪了。
我开始抱着一线希望问道:“要怎么做?”
“和您之前的做法差不多,只是在熔炼铜汁的时候,加入一点您的鲜血。”她让开了空间,“我说这些,想必您也没什么确切概念。所以,还是亲自操作一下吧。”
我又开始了之前重复了上百次的动作。
把废料丢进炉子,烧炉,把盛着炽热铜汁的容器夹出来倒进剑坯模子里。到这一步的时候,我拿出了匕首,犹豫着看了看婆烨。
——她用鼓励的目光望着我。
好的,拼了!
我用割腕自杀的气势一刀划开了自己的静脉。
几乎是瞬间,我还没来得及感到痛,深红色的血液已经浸没了刚割开的惨白肌肉,如同阀门断掉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流进了还在沸腾的铜汁中。
——然后我就看到婆烨的目光转为了惊恐。
“不……只要一点鲜血就够了,这样子……太多了!”
——哈???
我一只手摁着不停往外喷血的伤口,用一种“你踏马是不是在驴我”的震惊目光望着婆烨,她已经抢上前一步把我的胳膊甩到一边,痛心疾首地对着那一盅铜汁捶胸顿足:“不需要那么多的!您这样完全是画蛇添足,这一次的材料又全部浪费了!”
……敢情你是为了材料而痛心疾首啊?!
我摁着伤口站在婆烨旁边满脸被践踏过的木然,委屈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宝宝。
“就……反正都这样了,”我忍着痛说,“要不你就试试那个巫族秘法?我觉得它还能抢救一下……”
她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目光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扭头继续心疼地看着那一锅被我的血浪费的材料,最后大概是秉承着不能再浪费部落一块金属的念头,她叹了口气,还是掏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瞥了一眼,有骨头、鸟毛、不知名液体和粉末。她把那些东西摆了一圈,然后开始念诵起古怪的咒语。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语言,仿佛来自洪荒与人类之前。伴着念诵之声,空气中像是有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我注意到剑坯中本来早就该冷却的金属液体突然又沸腾起来,我刚泼进去的鲜血怪异地浮在金色的液体之上,然后随着空气的波动,像是有生命一样一丝丝钻进了灼热的铜液中。
金色与深红交织在一起,看上去……
……好像一盆放了很多鱿鱼和火腿的毛血旺。
我压下被怪异联想勾起来的食欲,继续紧盯着剑坯的变化。
金色与绯红渐渐凝固,却不是同一步调。像是有无形的手在其中控制,一层铜液一缕血丝,一眼望去像是嫣红晚霞缭绕着金色落日,一层层一片片沉入铁青色的山中。我眼睁睁看着它暗下去,最后变成了一把看起来有些特别的剑。
婆烨动作没停,她抄起那把略微冷却的剑坯放到了砧上,只听一片当当当宛如雨打芭蕉般急促连续的脆响,剑坯上一片片红色亮起又暗下,到最后终于黯淡了所有光芒,静静地躺在石砧上。
比太岁短三分之一,暗青的剑身上隐隐可见细细的赭红色纹路,我拿在手中挥了挥,剑锋过处竟仿佛连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婆烨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复杂:“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是啊,看起来真不错。”我喜滋滋收好剑,讨好地看向婆烨,嘿嘿嘿地搓着手,“谢谢你了,我特别喜欢!就是……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小事?”
“您请说。”
“你能不能和别人说……就说这把剑是我自己打造的,你就是在旁边语言指导,没有上手?”
婆烨面无表情看着我。
“……毕竟是送人的礼物,要是知道是代打的多丢人。而且……我也和别人说了我一定能亲手打造成功的,现在变成了代抽,就……”我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闭了嘴,只用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睛blingbling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