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上个月的会试结果吗?就在西街贴了榜,榜首的那个人我还真没听说过。”
“是啊!之前争了几个月的林家公子还是萧家公子,结果倒好,一个都不是!”
“我看啊那些人都是占着自家的势力想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呢,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哪里比得上人家真的寒窗苦读的呀!”
“会元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姓沈……”
“沈清如!”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得了会元,这个月的殿试上定能一鸣惊人啊,啧啧。”
……
酒楼里的几个书生聚在一起谈论着上月的会试,皆是眉飞色舞之状,好似他们才是故事里的人物一样。
窗边的青衣公子眉眼俊美,纯澈如黑曜石般的一双眸眺望着楼下熙攘的街道,唇边的笑容浅淡,乍一眼看去像是不曾接触世事的单纯公子。
周围人的谈论也没让他挑一下眉。
咯噔一声,一壶酒被搁在了桌上,声响引得他转过头。
“好久不见。”
他看向对面不请自来的人,眼里露出几丝笑意。
“好久不见,季昭。”
季昭斟满酒杯,正要递给沈清如,又犹豫了一下,“我忘了,你不太喝酒。”
“不必。”沈清如将酒杯接过来,“我现在已经能喝了。”
季昭笑了一声,“看来你也变了不少。”
“倒也不是,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再说,当年我们还尚且不成熟,做的事情也大多没经过考虑。现在毕竟长大了,不能再与当时的心境相同。”沈清如轻声道,“当年我不告而别,也是年少心性,其实那件事情与你们并无干系,再怪罪也不该怪到你们头上。”
“不,当初你完全可以怪我们的,”季昭苦笑一声,“我们无能为力就是一种错。”
“你不必自责。”
季昭盯着沈清如的双眼,想寻找什么隐藏起来的东西,可终究是一无所获。他是真的不怪他,可是这样一来,季昭反而觉得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他又喝了一杯酒,辛辣的酒液入喉,才将心底的怅然去了几分。
“你这次回来是要入朝为官吗?”
沈清如含笑点头,“为仕是读书人的向往,我也不例外。”
“顾启呢?”
“他在枞阳呢,皇命搁在那里,他也不能陪我来啊。”
“也是,那这一年来,你们都是在枞阳度过的吗?”
“嗯,寒来暑往,一年也就没了。”
季昭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沈清如看出他眼底的暗沉,也知道近年来京城发生的事情。这些戚源都告诉他了,剩下没说清的细节,鹤北也一一跟他说了。季昭这一年过得并不好,外人眼里他流连花楼,浪荡形骸,只在管理商业上有几分天赋。
而且季家与张家已经决裂,季昭也早已与张知衡断绝往来。
想到之前三人的种种回忆,沈清如只觉得世事难料,人情易变啊。
可他也只能说一句,“那就好。”
饮完一壶酒,季昭就离去了。他走过长安街,在一方长巷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侍卫站在他身边不言不语,赫然就是当初季家主身边的侍卫,总奉家主的命令抓不听话的季昭回家,如今季家主逐步退出商圈,他便被派到了季昭的身边。
“少爷?”
停留了太久,侍卫终于开口问道。
季昭恍然回神,低头看了眼领口,手指抬手虚虚抓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但只抓了一手空气。
他忽然想起来,那只竹口哨,在那次错过的相见里,掉落在地,之后便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