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 留步!”
翰林院外,王爽正与新结交的同年一同出来,正说着整理文书之类的话, 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回头时, 只见两名少年疾步走来, 走近时,还有些面熟,只记不得在何处见过。
同年见两人衣着不俗, 相貌堂堂,低声问道:“瞻宇,这是你的旧识么?”
王爽想了想, 笑道:“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同年心中羡慕,暗道,顺天府人士就是非同一般, 结识的皆是高官子弟,勋贵之后。
说话间,二人早已行到面前, 徒桦笑吟吟地说:“王兄, 咱们又见面了, 先前得知贤兄登科夺魁,还未及恭喜。”
王爽素来心大, 根本不把徒桦的身份放在眼里, 云淡风轻地说:“状元三年出一个, 也没什么可稀罕的。”
那同年闻言脸上变色, 急拉他衣角, 低声警告道:“瞻宇!”
虽然你考取了状元, 可说话也不能这么轻狂, 这话要是传出去,要叫多少落榜的举子恨得吐血。
徒桦一怔,朗笑道:“不错,我记得,令尊也是当年的状元,这样看,你们王家的儿郎,考状元如探囊取物么!”
这脾气特别对他的胃口,徒桦现在是看这位状元越来越顺眼了。
王爽淡定道:“多赖陛下洪恩。”
状元都是皇帝点的,可不是有才学就行,换个信奉中庸的皇帝在位,只怕王爽就不是状元,甚至未必能名列三甲了。
眼看着几句话的工夫,徒桦就被王爽折服,快要成为人家的迷弟了,贾理无奈扶额,出声道:“我们欲与王兄结交,王兄若不嫌我们是白身,还请赏光为是。”
从功名上说,他们确实是白身,虽然以后会直接授官就是了。
王爽不愧他的名字,特别爽快地说:“既蒙下赐,敢不应承。”便吩咐服侍的家人,命回去给他父亲报信,说他不回去吃饭了。
他那同年低声道:“瞻宇……”
王爽道:“英则不想去,就先走吧。”
同年如蒙大赦,拱了拱手,飞快地走了。
“英则为人内敛,不善与人交往,我们有些亲戚,我父亲托我关照他。”王爽解释给徒贾二人听。
二人都表示理解。
当下三人随便进了家路边的酒楼,伙计引到二楼坐下,上了碟盐水豆子,齑瓜酱菜,向王爽脸上瞅了几眼,忽然笑道:“客官可是王状元?”
王爽正倒热水涮茶碗,奇道:“你认得我?”
“谁不认得王状元!”伙计拍手道,“当日状元郎骑马游街,小的也趴在这里看了的!”
他指了指窗口的位置,笑道:“我要告诉我们掌柜的,状元郎来我们店里了!”
说着不等王爽阻止,脚下生风的跑下楼去。
贾理看得直笑。
“你笑什么,王兄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面庞又生得俊美风流,被京里人议论,也在情理之中。”徒桦推他道。
生怕他这样有嘲笑的嫌疑,影响王爽对他们的印象。
王爽笑道:“我表字瞻宇,王爷只唤我瞻宇便是。”
贾理扶着徒桦的肩,笑道:“我只是想着,”他笑着看了王爽一眼,“瞻宇兄少年登科,志气也高,人亦聪明,若将来再做下几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怕不是能与狄包之辈并列,少不得被人写入市井小说。”
听了他的话,王爽不由把自己和戏台上的黑脸包公联想起来,手上一抖。
徒桦却眼睛一亮,拍手道:“何必别人,我们就可以写!想来那包公狄公之事,也多是后人杜撰,借两位名臣的大名而已,我们也杜撰几个破案故事!”
王爽再也淡定不了,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你们别害我。”
贾理笑道:“连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少年王状元’如何,就以王状元游山玩水频遇奇案为主线,添上几个江湖侠士,红尘知己,一路惊险,保证大卖……”
说话间,掌柜的带着伙计上来了,先是毕恭毕敬的向王爽表达了仰慕之情,又殷勤地送上两个干鲜果盘,说了好半日的话,才不舍地下去了。
贾理心里想,看这情形,王爽果真成了京城的全民偶像了,既然如此,先前的戏言倒该斟酌斟酌。
三人交换了字号,贾理有个号“执圭”,徒桦也有个号,唤作“玉汝”,都是少年人,心热情真,就这么称呼起来。
因说起将来志向,王爽就笑道:“若在别人跟前,我断不能说这话,只因咱们今日相会,意气相投,我才说真心话。”
贾理徒桦齐声道:“瞻宇请讲。”
王爽斟了杯酒,饮了一口,方笑道:“我自幼不喜读书,只喜武事,向慕卫霍,自诩班定远,有投军报国之志。”
贾理和徒桦认同地点点头,只要是男孩子,谁能不崇拜卫霍。
尤其本朝以武立国,尚武之风未远。
“我本来想着,往山海关一行,看边军武备如何,城垣整饬得可得当,谁知家父一意不许,生怕我命丧鞑靼人之手。”
山海关外有鞑子,听说生吃人心,极是凶残,普通人都不敢出关,遑论柔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