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帐殿的御座上换了一位年轻的皇帝, 见卫宋来使又是一位宦官,耶律明撑着头将脚搭在桌子上傲慢道:“朕听说你们要攻打西夏?”
“是,西夏撕毁与我朝的盟约, 使得我朝天子盛怒。”
“那不行,西夏可是我北辽的附属, 你们打他岂不是打我?”
“陛下,西夏王李元灏称帝的文书想必也已经送到了您的手中吧,既已称帝便说明他并不甘愿为臣,他想与北辽及大宋平起平坐,这样还算是附属么?”
年轻的皇帝摸着络腮胡子,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这是我朝天子送给陛下的登基贺礼, 恭祝陛下既寿永昌。”
几个北辽臣子在皇帝的示意下将大箱子打开, 耶律明从座上走下,看着箱子里以前从没见过的奇珍异宝, “你们的天子真是大方。”
“除了这些, 我朝皇帝陛下还有话。”
耶律明抬头盯着内侍,旋即抬手,等帐内不相关的人都出去后内侍改了先前恭敬的态度, “陛下登基不满一年, 应该很困惑吧?”
耶律明不悦的扭紧眉毛,“你说什么?”
“明明陛下才是皇帝, 可是北大王院的各个可汗却听命与大元帅, 连您的母亲萧太后也维护他。”
耶律明攥着袖口,甩手道:“一派胡言。”
“陛下雄心壮志, 奈何受制于人, 所以天子有话要小人带给您。”
“天子有什么话?”耶律明迟疑的转过头。
“只要陛下不出兵阻扰大宋征讨西夏, 天子便替陛下除掉耶律彷助陛下重掌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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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九年春, 命荥阳郡开国公为征西元帅,南阳郡开国侯萧云泽为副帅,率三军攻打西夏,诏先帝旧将曹允官复原职为副帅随军出征。
曹允受诏归京后暂住于曹宅,曹纪替祖父换上御赐的黑漆甲,蹲在膝侧抽泣的道:“孙儿已有许多年未曾送翁翁上疆场了...”
其妻张氏也掩面而泣,曹允坐在太师椅上弯腰摸着孙儿的头,“能亲眼见到你们成婚,老夫没有什么遗憾了,你父亲禀性淳厚,一生不好争抢,倘若翁翁回不来,往后便要多多听你父亲的劝诫。”
“翁翁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曹宅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内走下一个穿圆领窄袖袍的年轻男子,随后还有一个年岁相近的女子。
“翁翁。”
曹纪起身擦了擦泪水,“姊姊,姊夫。”
“佩茹?”
“翁翁昨夜刚到今日就要走么?”
“战事在即,耽误不得。”
曹佩茹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扑到祖父怀中抽泣道:“朝中这么多旧将,为何偏偏官家就选了您。”
曹允伸出手轻轻抚着孙女的脸,不舍道:“茹儿素来聪慧,我们曹家世代受高皇帝之恩,国家荣辱之时亦不能退缩。”
王文甫看着妻子与祖父的不舍,愤愤道:“曹老将军本致仕可以安享晚年,如今应诏出征视死如归,如此为国之心的大义朝堂上竟然没有,那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士大夫竟无一人能站出,真是可悲!”
曹允看着一脸羞愤的孙女婿,“介之有公甫之才,然还需沉得住性子,这一点茹儿能够帮到你。”
“祖父教诲,孙婿谨记。”
旋即又对孙女嘱咐道:“介之是个实诚人,你自幼读书又跟随我与你爹爹习武莫要欺负人家。”
“孙儿知道。”
“曹老将军在吗?”中堂的庭院传来阴柔的男子声。
家僮走入内通报道:“家主,是大内的中贵人到了。”
曹允便连忙从太师椅上起身出门相迎。
“中贵,不知中贵到访是来传达官家圣意的么?”
内侍点头,“奉官家口谕,即刻召上将军曹允入宫陛见。”
曹允脱了刚换的盔甲穿上公服打马朝皇宫奔去。
站在街边铺子口做营生的伙计与客人纷纷侧过头,年长的店铺老板瞧着马上的紫袍,眯眼道:“这不是曹老将军。”
“翁翁,曹老将军是谁?”
“就是曹家的将军,他们家没有萧家那么出色,除了他们家,还有几个将门世家,只不过国朝重文,现在知道他们的年轻人应该不多了吧。”
老将气喘吁吁的提着裙摆登上垂拱殿的阶梯。
“启禀官家,上将军到了。”
“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