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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以间之(1 / 2)

乾元十五年, 由殿前都指挥使赵陆廷为兵马大元帅出征北伐,卫宋发动对辽之战,史称“乾元北伐”

与此同时, 皇帝诏令枢密院及兵部调常备军部署西南驻防。

垂拱殿

“已下部符至河西都护府命其戒严以防西洲回鹘与南吐蕃,”韩汜将一张布防图呈上, “这是西南的布防,最近吐蕃在得知国朝伐辽后有所异动。”

“工部奏西南成都府的制造司已经迁移至京畿完毕,冶炼所用矿石可用运河运至京畿,火.器运送也省了一大批劳力,由运河北上可确保北疆前线的弹药补给及时。”韩汜朝皇帝拱手, “陛下修建运河有先见之明, 实乃万世之功。”

战争进行着, 一切都极为顺利,朝廷内部也一致对外, 皇帝看着除北境之外的西南各地布防, 揉搓着双手,“希望不要有什么天灾人祸才好。”

“北伐乃是国与国之战,匈奴突厥自古为我中原之患, 自秦筑长城至今未有一朝松懈过, 蛮夷狡猾如灭之不尽的野草,驱逐过后又卷土重来, 至前朝十国混乱, 有窃国者称臣献地,致使蛮夷做大, 国朝乃礼仪之邦, 国人生于土长于土, 即便位卑之人, 焉有敢忘国者?”

“话虽如此...”皇帝将一本书拿出摊到桌子上,“可利己者不是人人都爱国,天下无不是白往黑归,用大义掩盖私欲其实更加虚伪。”

“论生死、贵己、全性保真...”韩汜拿起皇帝置于桌案上的书,楞道:“官家喜杨子居的学说?”

皇帝摇头起身,背对着韩汜走到一旁香炉前,“这书是先帝的,朕偶尔会拿出来看一看,有时候觉得有道理,有时候又觉得矛盾。”

韩汜将书放回,低头道:“孟子言,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为父也,无父无君...”韩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是禽兽也。”

皇帝转过身,香炉里的青烟绕在身侧,旋即放声大笑道:“诸子百家不兼容,立场不一样又如何会观点一致,敌对,”皇帝冷下眼,“都只会挑对方的毛病而将优点视之不见,从而排除异己,哪怕是圣人之道也是一样,这,就是人心最大的私欲。”

韩汜合抱着手再次低头,“虎可搏,河可渡,唯人心最难斗。”

皇帝将手置于于香炉之上感受着炉子里往外冒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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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入夏季,倒春寒之冷又让官员们将炭盆搬出。

一众文官坐在矮凳上将差点垂于地的绯色广袖撩起,伸出手放在炭火上烘烤,“皇帝才是这个天下私欲最大之人。”

赵陆廷领兵出征,京畿戒严,使得国家再次陷入战争之中,互市停止,边境封锁,北辽的中原商人回不来,听见风声而未赶回困于中原的北辽商人则处境尴尬,时时刻刻处于恐慌与担忧之中。

主和派的官员围坐一团烤火,“陛下发动战争收复故土,难道就没有私心在里面吗”

“是为了改制与变法吧,好让后世瞧瞧功绩,让我们知道陛下的做法才是对的。”

“战争苦的是百姓,北辽内亦有不少汉人,这万世之功实乃是当世之过也。”

“可陛下就一定是对的么?”官员们摇头,“这么些年过去,朝中已是异口同声,自左司谏被贬谪,御史中丞降职,天子已是说一不二,即便是错也未有一人敢出言指责,谁还记得太.祖高皇帝的定制么,外戚、宦官、女子、宗室如今不但不防备还让其成为了权贵。”

“这些怨言咱们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说也就罢了,切莫拿出去外边,免得被有心之人听见,又或是陛下的皇城司,听说在天牢之外又设了一座皇城司的牢狱,专门审皇城司纠举的朝官。”

“这是要在太平盛世用酷吏吗?”

“谁知道呢,总之谨言慎行总是没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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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汜将布防图收回袖子里从垂拱殿躬身退出,门口的司政治中朝内侍拱手后跟着韩汜离去。

“今日相公比平日向陛下汇报的时间要久不少,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

韩汜回到兵部,扭了扭腰坐下,“除了一些军务还和陛下扯了些别的,说着说着便说到学术上去了。”

“陛下贵为天子,所接触到的学者皆是国朝之最,其授也老师又是儒学大家,”陆简蹲在旁侧的矮桌上冲泡好一杯浓茶,“能与陛下论学术,可见相公高才。”

韩汜看着桌上冒热气的茶,从袖子里将今日皇帝给他的书拿出,“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用意,近些年陛下的心思深沉得越来越难猜了。”

“杨朱学说...”女官看着书上的署名。

“陆治中也知道杨朱杨子居么?”

“春秋至战国时期百家争鸣,杨朱学说可是有着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之势,下官也曾读过一些他的书。”

韩汜盯着书本,“论生死的学说中言:有生便有死,人人皆如是,生有贤愚、贫贱之异,而死皆归为腐骨,尧舜与桀纣没有不同。”

“下官不敢苟同,”女官朝其躬身否定道:“人之生死一瞬,绽放而亡者怎可与庸碌者相比,有功绩者垂于青史流芳百世,无为者石沉大海,二者天壤之别又怎可拿之相提并论。”接着又道:“或许有人会争辩,人死后化作一抔黄土,是芳名还是臭名又能如何,可死后的世界如何活着的人并不知道,是佛陀所说的阿鼻地狱还是道家的魂归阴曹,”女官近前一步,“这不过都是人的臆想。”

“下官猜想,官家想要传达的是,”女官抬头望着韩汜,“官家想要率性而为,不想被条条框框束缚,亦不想被旁人左右,官家只告诉了相公,可见信任。”

韩汜合起袖子低头注视着书,“陆治中所言与本官心中所猜想相差无几,官家...”

女官接着他的话,“变法是风口浪尖,官家让相公为辅又不推于高位,且将唯一的嫡长子交由相公辅导,其用心也是良苦。”

韩汜抬起手搭在桌案上朝女官笑道:“果然年长些学识与见解都不是那些年轻人能够比的,让治中待在兵部抄录文书实在是屈才了,不过现在战事在即,春闱也停了,兵部最是缺人之时,所以还要多多劳烦治中。”

女官举起合抱的袖子将冷下的脸遮掩,躬身道:“相公抬爱,下官定当尽心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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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十五年四月,赵陆廷屯兵至幽州,兵分三路分别攻打中部中京、西部上京道、东部东京辽阳府,分别以张槐领静塞军攻上京,萧云泽领马步军及神机营攻中京,赵陆廷则亲率精锐水师渡渤海攻打东京。

六月初一,东宫。

一大清早,秦国长公主府的公主宅都监亲自登门至东宫。

“小人见过皇太子妃殿下。”

见到熟人,太子妃温柔的点点头,关怀的问道家中,“母亲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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