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细看眼镜的介绍, 时鹿飞快将其揣进口袋,戳刺的匕首忽停,手腕上一阵剧痛, 一抬头,他就对上了阿基米德震怒的眼神。
他还是小瞧了水手之间的等级的差距象征什么。
大脑如同被重锤猛击, 顷刻间被操作了意识, 时鹿双眸空洞恍惚,手中匕首调转方向, 对准自己的脖子反刺了回来。
不好!!!
身体完全脱离了掌控,时鹿眼球震颤,眼睁睁看着刀尖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在他脖子上留下个血窟窿,光芒汇聚的匕首忽地闪烁了一下。
月白之间红丝涌动,反缠住他的手, 硬生生扭转方向刺向了肩膀。
噗呲——
阿基米德一时愣住, 时鹿顿时觉得精神上的禁锢松动了。
这是机会!
他咬破舌尖,反握匕首冲了上去。
肩膀处的衣衫被血液浸透,感受不到痛觉,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绷紧的神经上。
挥舞的匕首割破皮肉的顿感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灼热的血浆喷溅在脸上,时鹿两腿一软,没撑住半跪了下来。
阿基米德一只手捂着脖子, 声带断裂说不出话,在他挣扎着拿出第二瓶药水时, 匕首变回光枪, 时鹿哆嗦着朝药水瓶扣下了扳机。
咔嚓——!
......
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九个小时。
广场的杂音不知不觉中消弭了, 纷争结束, 任务空间万籁俱寂,NPC约好了一样,没人出现在广场上。
水镜对上懒虎,赢得轻轻松松,此时正在收集懒虎身上的战利品,出乎意料的是,莫得乾竟然也活下来了。
他半张脸都被溅上了毒液,下颚腐蚀后,嘴巴成了漏斗,正躺在地上硬往嘴里灌药水。
渔果果的细胞等级起码是B,莫得乾自我介绍时说的是C,能赢不是有什么底牌,就是隐藏了实力。
时鹿简直佩服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
九个小时,听上去很长,他半跪在地,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苦笑着想,这次任务实在太长了。
战斗之后的广场算不上断壁残垣,却也足够凌乱不堪,时鹿看向身旁阿基米德的尸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杀了一个人。
脑内的光板出现变化。
【进化任务:75/100】
阿基米德的进化天数全都划分到了他的名下,时鹿大口喘着气,喉咙好似被扼住,肺部丧失了功能,吸进的氧气不止跑去了哪里。
第一次杀人,撑着地面的双手止不住颤抖,肩膀上的血液原本已经干涸了,因为他的动作再次崩裂,很快在地面汇聚成了一小滩猩红。
依照这种失血速度,他肯定撑不到任务结束。
时鹿强迫自己冷静,双眼却发直地看向染血的手掌。
他竟然...真的杀人了。
阿基米德没能操纵他的精神,但对着阿基米德的尸体,他的精神瞬间溃然崩塌了。
这是一个血腥味的循环,他亲自开启了这个循环,日后的无尽时光,都要沾染无尽血色地苟活着。
这样真的对吗...?
鼻腔酸胀,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时鹿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精神混乱之际,头顶突然笼罩上一片阴影。
钟慕走到跟前,半垂下眼问:“在哭?”
时鹿用力眨眼,掉落的水滴砸湿了地面:“没有。”
“嗯哼,还挺倔。”蹲下身,钟慕单手强硬地勾起他的下巴,偏头问:“人都死了,哭什么?”
时鹿想躲开他的手,下巴上的力道顿时加大,他吃痛皱眉,倏地瞪过去。
“不行么?”
声音里带着点哭腔,钟慕愣了愣,眼神有些古怪,好像没想到他会反问。
“不行,丑的碍眼。”他说,目光停驻在时鹿左侧脸颊长长的伤口上。
伤口外翻,四周血肉模糊,如果是在正常世界,注定会成为一道难以修复的疤痕。
拇指摩擦掉边缘半凝固的血液,钟慕拿出瓶药水递过去:“喝了。”
悲伤和崩溃的心情暂时凝滞,时鹿怔忪接过,头顶忽然一沉,覆上只温凉的手。
“还以为你会死呢。”钟慕摸了摸他的头,赞扬都显得十分轻佻:“小猫崽,干得不错。”
“,,,”
时鹿垂头握紧了手里的药水。
...他没死。
没错,他没做错什么事,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十指蜷起,死死抠挖着地面,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迹,仰头喝光药水。
突然想起什么,时鹿转向阿基米德的尸体,却见钟慕正蹲在那里,单手从阿基米德怀中挑出了一条长长的怀表。
“哦...这种储物空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