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沟。
讽刺之意明明白白,赵锦之又要跳脚,却有笑声先他一步。
“噗,陆师弟可真是有趣。”
飞舟上的五日,陆宁初已把人认全。说话之人是冷月天天主之徒洛珈莲,他手执秋虹作一揖礼:“洛师姐谬赞。”
“洛珈莲!”赵锦之气得像个开了的水壶。
赵锦之这等纨绔,当然不会漏了调戏姑娘,而冷月天只收女弟子。故他与冷月天也是积怨不小。
洛珈莲只嘲讽一笑,并未理他。
旁人也是笑,或窃笑,或明目张胆。
赵锦之想发火跟众人打一架,却又耐不住身上的痛,被群鸟围堵,难免受伤。他面子上挂不住,最后只得指使连烽天的师弟,先扶着他离开。
走之前,他还狠狠瞪着众人,瞪着陆宁初,放狠话:“给我等着!”
李云琅杀的鹖鸟不算多,待他处理完他杀的那几只,陆宁初便在众人“赵锦之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来我们”的关切中,和李云琅先一步离开。
他并不喜欢和其他“天”的弟子久待。待久了,他就得拼命克制将有些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前世他是个刺头,其他“天”的弟子看不起离恨天,他自然也不对他们施以好脸,常常闹起矛盾。十八岁筑基,十八岁寒剑法小成的天资,虽不如占了重生便宜的今世,但也足以傲视群雄。
他从未输过。
他自觉为离恨天振兴威风,扬眉吐气,意气风发,招惹诸多怨恨也不在乎。是他们先看不起离恨天,是他们先找他的麻烦,他若不争,离恨天便只能任人嘲笑侮辱。
他以为自己不会输便可以,却不想出了陷害之事,那些对他有怨之人,人人都想将他踩入泥淖,使他落得千夫所指的境地。
故而今世,他会圆滑些许,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只知晓与人硬碰。
“小师弟。”
李云琅出声,打断了陆宁初的思绪。他侧首问道:“大师兄?”
李云琅眼含无奈:“你那一剑,当真要叫明月照沟?”
陆宁初前世后来,剑法早已自成一派,剑道造诣甚至高于他的师父陆清月,对这伪装在筑基水平的小小一剑,自然不甚在意。
“是啊,我觉得挺好。”
觉得好的还有一个原因,是陆宁初觉得取名太难。
“小师弟,”李云琅露出些许苦笑,“这可是你的第一剑,你忘了师父说,第一剑要好好取名吗?”
“大师兄。”陆宁初语气认真些许,既是为不欲再想剑招之名,也是当真有此感悟,“第一剑虽然重要,但也不必过分拘于。我既能悟出这一剑,便自然能悟出更多。若拘于第一剑,连名字都拿捏不定,岂不是影响心境,耽搁之后所悟?”
“剑之一道,当为一往无前,势如破竹,怎容踌躇原地,犹豫不定?”
李云琅愣怔片刻,苦笑更深:“小师弟说的是,倒是我流于俗人之境了。”
飞舟速度有快有慢,譬如连烽天之飞舟四日便达岩上城,太上天宫之飞舟五日才达。
各个宗门距离岩上城的距离,也各有远近。
故陆宁初抵达之时,人未齐,境未开,宿在岩上城中,可游玩,可蓄锐。
陆宁初答应了东方昱一顿饭,却非真心,只想草草了之。于是这一顿,便请在了太上天宫弟子下榻的客栈。
选在此处,东方昱便避不过太上天宫其他弟子,周围人多,也可抑制陆宁初提剑砍了他的冲动。
东方昱虽对环境有些不满,但与陆宁初同坐一桌,到底还是高兴。敬过几杯,便开始如孔雀开屏般吹嘘自己。
旁人看不惯他这副洋洋得意,总有人拆他的台。一来二去,便吵吵嚷嚷,好不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