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被抓振奋了整个大宋百姓的心, 等道君皇帝宣布要恢复太宗皇帝时期的法令“十恶人、杀人、官吏受脏者不原”时,整个汴京城都震动了, 高俅父子也成了这个法令的祭刀人。道君皇帝继位以来, 汴京城的法场第一次染上了贪官污吏的血。
蔡京之流在朝堂上公然反对皇帝恢复太宗时期的法度,可林禹州心意已决, 纵然有官员以死相逼,林禹州也岿然不动,还吩咐下面的人记下自杀官员的名字, 同以贪污罪论处。
这场皇权和相权的交锋让人心惊。大宋自建国起,历代帝王都致力于削弱相权,为此还分化出多个机构, 出现了一大批挂职领俸禄但没有实权的官职,这固然造成了官员冗杂, 但却将宰执的权利一分再分。
蔡京拜相后, 把控大宋文官集团, 安插党羽,排除异己,若是林禹州晚穿越几年, 这场交锋的胜败还真不好说,毕竟那时候满朝廷都是蔡京的人, 宋徽宗还特地给他封了个“太师”的职位, 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幸运的是林禹州此时穿越而来, 蔡京拜相时间并不长, 纵使权重, 也还在皇权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林禹州一番作为,让大宋百姓振奋的同时也让他们担心,担心道眼前的一切只是昙花一现,直到某一日坊间传出一则奇闻,才让百姓真正安了心。
传说道君皇帝曾经昏迷了一个多月,这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他倒行逆施贪图享乐搞得大宋名不聊生,因此触怒了上苍,上苍派遣阴司小鬼将他的魂魄拘到了阎王殿受审。
这第五殿阎罗王乃是龙图包青天,他见到道君皇帝的作为定然要严惩,但此事被仁宗知晓,在他的请求下,包青天才决定从轻发落,给了道君皇帝一个返回人间弥补过错的机会。为此,道君皇帝回到人间,便开始惩处贪官污吏,发奋图强。
大宋有“不因言获罪”的律法,所以坊间传闻再离谱,也没有人将传言者给抓起来,这也勾起了大宋百姓的创作欲望。一时间,关于“道君皇帝地府一月游”的话本纷纷出现,还衍生出“道君皇帝惩贪官高俅”这样的戏曲。
等林禹州知道这则传言时,它已经被大宋百姓完善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差点还真信了。
这则传言是曾纡对林禹州说的,一段时间的相处,曾纡大概了解了林禹州的性格,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还是很好相处了,所以说话间的语气玩笑居多。
林禹州听完感叹,包青天真是大宋百姓的寄托,他几乎扛起了大宋的半个脊梁,有他的精神在,大宋百姓才能从灰暗的日子得到慰藉。
林禹州敲了敲桌案边缘,试探性地问曾纡:“朕记得仁宗皇帝曾经御赐给包龙图三口铡刀,如今这三口铡刀还在开封府吗?”
曾纡点头,“包龙图离世后这三口铡刀便一直停放在开封府后库中,因这三口铡刀沾染了太多血腥,一般官员压制不住,自包龙图后再无人能用了。”
林禹州眨巴下眼,这三口铡刀是后人文学杜撰的,历史上并无,若这个世界有,难道这个世界是水浒传综合七侠五义?要是这样,那他穿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啊,他想去仁宗时期,想见包拯,公孙策,展昭,白玉堂……
“皇上,皇上?”
曾纡的呼唤让林禹州回了神,也让他知道自己是看不到御猫和白老鼠了,他收敛心神,肃声道:“大宋需要第二个包龙图,朕要给这三口铡刀找个主人。”
曾纡神色严肃,朝林禹州行了一个大礼:“陛下圣明!”
林禹州让曾纡退下之后便朝福宁宫走去,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一脸苍白的赵桓。
坊间的传言赵桓也听到了,林禹州不在意,但是赵桓却很在意,他非常清楚若是按照他梦中的轨迹走下去,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进了书房之后,赵桓朝林禹州行了三叩九拜大礼,一谢他的救命之恩,二谢他的就世之恩,三谢他给予他二次生命。
赵桓诚恳地说着:“像我这样的人,死后下十八般地狱还是轻的,我对不起赵氏列祖列宗更不对齐大宋百姓。”
林禹州不置可否,有些错误嘴上说是不作数的,需要实际行动来弥补。
“父皇!”赵桓突然改变了称呼,“儿臣定然会珍惜这次机会,多学多看,为了大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林禹州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扯着嘴角很不客气地说道:“我并不想要你这样的倒霉儿子,你别喊我爹。”
赵桓慷慨激昂的心情被林禹州一句话碾成了渣渣,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书房。
高俅的事情结束时,年节已过,开年第一次朝会,林禹州便给枢密院下了一道诏令,晋封大名府卢俊义为殿帅府太尉,择日上任。
这道诏令一出,朝臣们先是哗然,后又释然了。先有皇帝因喜蹴鞠而封高俅,如今高俅被诛,皇帝再提拔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个人还救过他。最主要的是殿帅府太尉这个职位委实不算高官,枢密院也不会因为这个与皇帝产生冲突。
卢俊义封官的消息传开之后,大宋百姓是高兴的,毕竟卢俊义的仁义之名他们是听说过的,然而百姓高兴了,有人却愤怒了。
鲁智深天不亮就骑马赶到了大名府,他推开卢府的门发现卢家下人们忙忙碌碌的,一看就是在为卢俊义收拾行李。
季盛彦接手太尉之位后便会定居汴京,卢府有很多东西要带走,为此他特地抽时间回来整理。
“卢俊义,卢俊义!”鲁智深也不管这些下人,站在院子里大声喊着,“洒家来找你了,你在哪儿?”
季盛彦坐在正厅里,他早就感觉到鲁智深的气息了,听到他的喊声,看了燕青一眼,让他将对方带进来。
鲁智深一见到季盛彦就吹鼻子瞪眼的,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闷闷地喘着气,过儿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真要接太尉的职位,为那昏君做事?”
季盛彦淡定地吹着茶水,扣了扣杯盖,问道:“还记得他吗?那日一起喝酒的人。”
鲁智深皱眉:“你是说禹州兄弟?”
季盛彦挑眉:“你不是很好奇他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