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静谧的病房里除了仪器发出的滴滴滴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赵冰真站在床前注视着病床上的女人,女人脸色蜡黄,因为常年躺着、只依靠点滴维持生命的关系,她的眼窝是深深的陷下去,活像两个窟窿,看的吓人。
赵冰真在床边坐下,握住女人的手,很冰很冷也很僵硬,她的心情很沉重,一边揉着女人僵硬的手指,一边跟她说话,“最近在拍新戏,很忙,所以到现在才来看您。”
“我这段时间过的还可以,吃的很好,睡的也很好,剧拍的也挺顺利,就是——”
“就是——”
就是觉得孤单,没人说话,就是希望她能快点醒来,这样她就有家人了,赵冰真停下给女人揉手的动作,转而看她。
她看得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她希望她能看到奇迹,希望女人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她看的眼睛都酸了,看的眼睛都流出泪来了,床上的人还是人事不知的,跟过去无数次一样。
赵冰真心酸的要命,她抬手擦泪,泪却跟擦不完似的,那些来不及擦的就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赵冰真含着哭腔说:“其实我刚才说谎了,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好,剧组和我搭戏的那个前辈也很讨厌,总是——”动手动脚,占她便宜,虽然没做的很过分,但也很恶心人就是了。
“我——过的很辛苦,一点都不开心。”
“妈,我其实——有点羡慕松梦,她有爸爸有妈妈,有闵阿姨有玧琪哥。”
“妈,已经很久了,很久了,你什么时候能醒来?”
“妈。”
赵冰真低下头去,前额抵着女人的掌心,一动不动的,冷白的灯光将她影子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孤寂的映在地上。
赵冰真呆到十点多才离开,出来时因为刚才哭过的关系,所以她是低着头走。
她从这头走,走廊的那头则是走过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两人谁也没注意谁,直到——
擦肩而过时,韩峻熙忽然觉得不对,他停下来,回头看那个快绕过走廊的女人的身影,看了有几分钟,他转头对一脸莫名的助理说:“刚才那个女人,你去看看她是谁,我总觉得她很眼熟。”
助理说了声好后就去,韩峻熙一个人先回车上。
四十分钟后,助理带着一身的寒气回到了车里,“部长,查到了,是赵冰真xi。”
“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是赵社长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赵社长,是她妈,亲生妈妈。”见男人面露疑惑,助理又说:“我也是问了才知道,原来她妈妈在她七岁那年就变成了植物人,之后就一直在康复中心。她也被现在的赵社长收养。”
“哦?那她爸呢?”
“说是死了。”
“死了?”韩峻熙很意外,在助理点头后,他的脑子飞快的动起来,“你去查查她爸为什么会死,又是发生了什么她妈才变成植物人。”
助理说好,接着又开车离开,路上他说:“其实部长,我们也不一定就是要跟赵社长合作呀。”
韩峻熙没作声,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助理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也闭上嘴不说,转而开车。
茫茫夜色中,一辆又一辆的车子飞驰在路上,来来往往,开向不同的方向。
闵玧琪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闵妈妈坐副驾驶上心疼的问他,“累吗?”
他摇头。
闵妈妈看着他的侧脸,有纠结也有心疼,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终于说:“你生日也快到了,今年,妈妈就——留在首尔给你过好不好?”
“好。妈,没关系的。”闵玧琪知道妈妈的愧疚,知道她未说完话下的意思——无非是爸爸不能来,只能她给他过。
可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他这两年该释怀的释怀,该放下的也放下了。
他很好,现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