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见皇兄背着季芬仪走远了,才从花树后走出。
“小桂花?好一个知情识意的女子!皇兄这次眼光倒不错。”他自言自语笑道,转头又想着回去该怎么交代。毕竟皇嫂是担心皇兄才派他跟上,而那一位肯定不希望别人晓得这一场偶遇。
他慢悠悠地在林中踱步,虽然差事苦,人却绝不愁眉苦脸。
忽然看到梅枝上挂着东西,玄清凑近一看,却是一极精致的小像。剪小像的人必是极为手巧,那女子眉目跃然眼前,宜喜宜嗔,他拿下了仔细看了看,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算了,有那样的妙曲听,也是乐事了。”玄清顺手把小像揣到袖子里。
季昭睁开眼时,顺姑正俯身摸着她的额头,满面焦急。
“小主可醒了。”她喜道,“还不快来服侍着小主穿衣梳妆!皇上正传唤小主醒了过去呢。”
季昭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她一面忙着起身,一面听金盏絮絮地说着:“小主,昨晚真吓着人了,您怎么睡着了,还让皇上亲自背着送回来!”季昭只笑不语。
她昨晚在皇帝背上可警醒着呢,毕竟那样的姿势弄出口水才不雅。不过作副样子给皇帝瞧罢了。要问她为什么?一来是后头再聊不好收场,二来表现出对皇帝的极大信任。三来皇帝亲自背了她一路,对帝王来说想必也是值得放在心上的体验。
季昭不傻,她脑子都清楚记着呢。
“那小主要如何打扮?”玉漏问道。
季昭略一沉吟:“拿那件浅杏色蝶纹的袄裙来。再去取皇上赏的那只绿檀木簪子,迎春花的。发髻梳灵蛇,别的你自己看着配就好。”
她料想皇帝今日心情该比昨日好些,但总归好不到哪儿去。室内没有白雪红梅的衬托,再用红色未免冲撞,不如淡雅些好。灵蛇髻又活泼,柔顺起来说不定可以顺势撒撒娇,不必太端着。
昨天凹出尘造型可累坏她了。
罩了件软毛织锦斗篷,便徒步往仪元殿去。因为昨儿阖宫守岁的缘故,皇后已仁慈地免了妃嫔们的请安,故季昭可以直接去见皇帝。
脱去斗篷进到内室。皇帝见她,便微微一笑:“季卿。”
她也微微一笑,深深福身:“皇上万岁万福。”
皇帝温声叫起。并不曾提昨晚倚梅园的相遇,却忽然道:“季卿,朕好像没见过你戴耳坠子。”
季昭愣住,不想他会问这个。
“嫔妾喜欢珍珠耳环,选秀那日就戴着的。”她琢磨着这或许是赏赐,便笑着说了。
皇帝向她伸出手来,待她把手放在他手心里,才握住说:“朕只是随口一问。回头让李长多挑些珍珠的给你送去吧。你倒不喜欢刻意素雅,只是打扮的简单,却很好看。”
季昭被他握得紧,没法谢恩,只好抿唇一笑。
皇帝又说:“你该戴有流苏的耳坠子才好看。朕记得库里有一对银累丝珍珠耳坠,你戴着一定好看。”又道,“先别推辞,收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带流苏的耳坠子是正三品的贵嫔才准使用的,季昭现下不过是个从四品的芬仪。所以皇帝会叫她别推辞,先收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季昭也不好再让,于是谢恩。她见皇帝看着心情尚可,便笑吟吟问道:“陛下唤嫔妾来做什么?”
皇帝一笑:“无事便不能唤你了?”又低声道,“朕昨夜想和你一同过的,只是诸人都等着。”季昭面带羞赧:“是嫔妾不好。醉后失仪。”却只口不提昨日倚梅园的分毫。
皇帝望着她微笑不语。季昭低了头,随口扯着:“其实昨夜宫宴上嫔妾也带了耳坠子的。皇上没留心罢了。是对红宝石镶金的。后来嫔妾出去后遇到一个宫女看着很机灵,就顺手赏给她了。”
皇帝笑道:“什么样的宫女入了你的眼?好生大方!”
季昭微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嫔妾酒醉了冲动。一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