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时疫已经彻底平息,季昭才敢出来走动。
晨起去皇后宫里请安。凤仪宫庭院之中多种花木,因着时气暖和,牡丹芍药争奇斗艳,满院尽是花团锦簇。尤其牡丹,开得团团簇簇,如锦似绣,多是“姚黄”、“魏紫”、“二乔”之类的名品。
皇后邀众人去庭后赏花,又给季昭和杜良娣赐了座,吩咐拿鹅羽软垫垫上,笑吟吟道:“你们两如今金贵着呢,要格外的小心才好。”
季昭与杜良娣谢过了,便坐着与众人一同赏花。
甄嬛与杜良娣不知道说了什么,面色有些不好看,旁边悫妃忙岔开了话题:“日头好的很,不若请皇后把松子也抱出来晒晒太阳吧。”
皇后微笑道:“悫妃你倒是喜欢松子那只猫,来了成日要抱着。甄婕妤却向来是不敢抱一抱的。”说着命绘春去把松子抱了出来。
悫妃陪笑道:“娘娘把猫调|教的好,不怕人也不咬人。”
转眼绘春抱了松子出来,阳光底下松子的毛如油水抹过一样光滑,敬妃亦笑:“皇后娘娘的确妙手,一只猫儿也被您调养的这样好,那毛似缎子一样。”
绘春把狸猫交到悫妃手中,敬妃奇道:“这猫儿怎么今天不安分似的,似乎很毛躁呢。”
悫妃伸手抚摩着松子的扭动的背脊笑道:“难怪它不安分,春天么。”说着也不好意思,忙道:“我原也是很喜欢的,后来有了皇长子,太医就叮嘱不能老养着了,于是放走了。”悫妃说话时手指动作,指甲上镏金的甲套镂空勾曲,多嵌翡翠,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十分好看。
季昭看见那猫就有些不安,估计甄嬛被发现有孕就是今日了,又想着后来的一场风波,她怀孕已经七个月,能避还是要避开,遂起身笑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些胎动不适,能否先行回宫。”
皇后还没开口,杜良娣先行笑道:“原来嫔妾和姐姐不是一样的人,姐姐可真是娇贵呀!”
季昭不欲与她分辨,起身就要行礼,皇后连忙制止她:“简贵嫔一向知礼,定然是真的不适。只是漪澜殿离凤仪宫远了些,本宫怎么放心得下。贵嫔还是先去偏殿歇一会儿,本宫让人去请太医来。”
季昭推辞不过,只得谢恩道:“多谢皇后娘娘,就请给臣妾安胎的林太医林朔吧。”由金盏扶着去了偏殿歇着。陵容和陆璐也忙随了过来陪她说话,季昭嗔了她们几句,心里还是感动的。
闲话了一会儿,林朔已经到了,赶得有些急,满脸是汗,季昭心中微微愧疚,这人准是以为她真的有什么大的不适,忙让金盏拿块帕子给他擦汗,温言道:“林太医别急,不是什么大事。本宫遵照医嘱,这几个月都没有用脂粉。刚才赏花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各种脂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又有花粉扑面,这才觉得有些头晕,还劳烦太医跑这一趟。”
林朔闻言长出了口气,给宫中妃嫔安胎是个苦差事,宫中的胎十有八九保不住,他又是头一回,所以格外担心出事,还好这位简贵嫔心慈,没有故意折腾龙胎,连脂粉都愿意停了。太医院不少人都嫉妒他能在苦差事里头捡到一遭最好的。林朔诚恳道:“事关龙胎,万万不可轻忽,还请娘娘让臣把脉。”
季昭无奈,伸了手腕出去,金盏在她腕上搭上一层纱巾,林朔细细感受了一会儿,眉头才展开,道:“不是什么大事,娘娘的胎很稳。但是除去香粉之外,花粉也要离远点,娘娘体质似乎有些容易过敏。”
季昭微笑道:“本宫记着了。”
林朔放了心,这位娘娘说记住了,那就一定是记住了。
正要再叮嘱几句其它的,忽然听到外面似乎乱了起来,季昭微微蹙眉,陵容身边的宝奁匆匆出去看了,又跑了进来,急道:“松子发狂了,杜良娣和甄婕妤都跌倒了,甄婕妤的脸还被抓伤了。杜良娣叫嚷着肚子疼。”
季昭当机立断:“林太医,你赶快去看一下杜良娣的情况,看完之后也别忘了甄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