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回了宫,午睡起来,听人说甄嬛前去昀昭殿看胧月帝姬了,出来的时候眼圈发红。
予湛那孩子已经趴在床头等了一会儿了,看母妃只是和澜依姐姐说话,忍不住噘嘴道:“母妃,您又不理予湛。”
季昭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予湛已经满四岁了,按照大周的仪制,皇子五岁入学,那就是明年了。皇帝和她商量过予湛的师父人选了,居然异想天开地提出了季行。
季昭赶快否决掉了。父亲虽然方正之外懂得经世致用,可是实在太严厉。她可不想摧残自己的儿子。况且父亲的事务十分繁忙,无论撂下还是一并担着,都太过为难。
结果皇帝的下一个人选就让她想要掀桌。
“甄远道怎么样?”皇帝道,“朕打算给甄家翻案,甄远道这些年吃了苦头,已是十分体弱不能为官,让他来教导予湛正好……”
“皇上就对莞贵嫔的肚子这样没信心吗?”季昭信誓旦旦,“莞贵嫔肯定能给您生个小皇子,你把甄大人留给他吧……”
“那六弟?”皇帝今天的脑抽似乎永无止境。
……等玄清和甄嬛的事情闹出来,你看着予湛会别扭的。
“他教小虞臻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季昭彻底火了,“拿到朝上好好议议不行么!非在这里抓着臣妾掰扯什么!”
皇帝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最后商议出来的结果是,由南湘大儒秦元斋来教导予湛。
季昭对于这个人选还算满意。秦元斋学问精深,与她父亲早年有过往来,她也曾见过几次。是一位颇有气节的文人,只是世事上略有欠缺。
不过,宫里的孩子,怎么会不知事呢?
长日悠悠,一日闲着无数,便往清宁阁去看徐容华。原先宫人们是劝说着的,季昭只淡淡一句“本宫又不是主月之人”,便无人敢拦她了。
徐燕宜怀着身孕却遭禁足。她人虽聪慧,然而心思细腻、多愁善感,故而胎气也有些受影响。几月以来只是翻来覆去读着皇帝写给她的只言片语,面容已是消瘦了许多。
她一身玉兰色宫装。头饰十分简单,素净典雅。见了季昭,就要起身下拜,季昭急忙扶住。
“容华看着又瘦了。”
她浅淡一笑:“劳娘娘忧心了。”
又闲话几句,季昭的目光却移到了那架连理枝绣屏处,走上前细赏一番,不由赞道:“这是容华自己绣得?好精细的功夫。”
徐燕宜微笑走上来道:“嫔妾手脚笨拙,不过绣着打发时间玩儿的。若是说到刺绣功夫精湛,宫里又有谁比得上安昭媛呢,连皇上近身的内衣鞋袜和香囊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季昭轻笑道:“皇上当然该用最好的,容华不必挂在心上。”
她望着绣屏上的连理枝,神色有些迷离,嘴里只喃喃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不过是我一片痴心罢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季昭一叹,却道,“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唐明皇与杨贵妃,不过一场悲剧罢了。最终还不是以死亡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