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中人大都有自己的消息门路,闻得出了大事,都纷纷聚在昭阳殿前。等皇帝来时,已是乌压压一大片。皇帝皱了眉,带着众人进去。
随口和皇后叙了几句寒温,便开口问道:“皇后素来宽厚,何事叫你如此动气?”
皇后低低叹息一声,指着胡蕴蓉道:“皇上素来疼爱蕴蓉,臣妾因她年幼爱娇也多怜惜几分。如今看来,竟是害了她了。蕴蓉这般无法无天,不仅淑妃不能约束,臣妾竟也束手无策,只能劳动皇上。”她停一停,万般无奈地叹息一声,道,“皇上自己问她吧。”
自皇帝进殿,胡蕴蓉始终一言不发,背对向他。待皇帝唤了两三声,方徐徐回过头来,竟一改方才冷傲之色,早已满脸泪痕,“哇”地一声扑到皇帝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声哽气咽。如此一来,皇帝倒不好问了。皇后眉梢一扬,早有宫人将衣裳捧到皇帝面前,皇帝随手一翻,脸上也有了怒色,低喝道:“蕴蓉,你怎的这般糊涂,难怪皇后生气。”
剪秋接口道:“衣裳倒还别论,皇后本是要好心问一问她,让娘娘认错了也就罢了。可是娘娘出言顶撞,气得皇后脑仁疼。”她伸手去揉皇后的额头,“娘娘身子才好些,万万不能动气。您是国母,若气坏了可怎么好,奴婢去拿薄荷油给您再揉揉。”
皇后甩开剪秋的手,斥道:“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还这般多嘴么。”
剪秋一脸委屈,气苦道:“娘娘您就是太好心了,才……”说罢朝胡蕴蓉看了一眼,不敢再说。
胡蕴蓉满面犹有泪痕未干,冷眼不屑道:“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剪秋自然不会轻易多嘴,不过是有人要她多嘴罢了,否则怎显得臣妾张狂不驯。”
皇帝目光如刺,推开胡蕴蓉牵着他衣袖的手,斥道:“犯上僭越仍不知悔改,是朕素日宠坏了你,跪下!”
季昭见胡蕴蓉自此还不辩驳,料想她心中是有主意的,必然能过了这一关,倒不妨卖个人情给她。于是道:“皇上,胡妹妹还一句没分辨,总得问清缘由啊。”
皇帝怒道:“她有什么好分辨的?不过就是存心僭越!”
胡蕴蓉冷然跪下,仍是一言不发。赵容华幽幽道:“昭仪早早跪下请罪不就是了,何必非要皇上动气。”
“昭仪?”皇帝冷哼一声,赵容华微微有些局促,忙陪笑道:“是啊!册妃之礼未过,称一声昌妃原是尊重,可如今……”
皇帝淡淡“唔”一声,“册妃礼……”他微一沉吟,便看向皇后。
未等皇帝启齿,皇后已然起身,屈膝行大礼,“臣妾无能,不能约束胡氏,但请皇上示下,臣妾该如何管束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