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与枫憋着笑,接过赵倾城手里的乌龟对自己的主子道:“那个,杨觞兄弟与你有话说,在后院的亭子里等着哪。”
赵倾城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被自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侍从看到很是没有面子,鱼篓生硬的往凌与枫手里一塞,对着盛澈道:“我先去过去了。”
然后头也不回,一眼没看凌与枫的疾步往后院走,只听身后终于发出抑制不住的大笑。
这边的盛澈看着大笑的凌与枫很是费解:“有什么可笑的?”
凌与枫边笑边控制着自己平日还算稳重的形象:“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是解气。盛兄弟,看来你就是老天爷派来对付他的,哈哈哈。”
盛澈一直觉得这兄弟俩行径异于常人,看着凌与枫在那莫名大笑,也没觉得多奇怪。接过他手上的小宝,便径自回房歇息了。
而凉亭里的杨觞早已等候赵倾城多时。
看到赵倾城的第一眼,杨觞就开诚布公了:“送青山的危机已经解除,希望你信守承诺尽快离开。”
而赵倾城心里早已清楚杨觞这次找他所谓何事,看了看远处的暮色开了口:“三日后我们便会离开。”
“就三日,三日之后你必须离开。”杨觞一如往常的孤僻冷漠,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便伴着他一袭素白锦袍消失在了月明星稀的昏暗里。
赵倾城看着这泼墨夜色坠落中的送青山,静谧安然,丝毫没有一丝前几日的杀戮之相。野水乌篷独宿处,画堂红烛效飞时,无心却伴蝉钟语,有约惟推残月知。他似乎比刚来之时更能欣赏到这万籁俱寂的送青山独特之美了。
盛澈痊愈后总是能碰到满山瞎溜达的赵倾城,时不时拌上两句嘴,还不一定能说的过他。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个夫子教出来的,打嘴仗都是软刀子进红刀子出,叫人防不胜防。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老是跟着我,你就没点别的事想做吗?送青山那么大,你就不想到处看看?不然你就骑马去苏州城逛逛啊。”盛澈不耐烦道。
赵倾城神色淡然:“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跟着你了,正尘告诉我后山有间铸剑场,让我去参观一下。”
“你也去铸剑场?”盛澈拎着个石锤道。
“嗯,不然我为何会无缘无故来这后山,同你一样闲吗?”
赵倾城拿过盛澈手里的石锤,跟拎只小鸡子一样背着手先行离开了。
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道:“你走不走,我不认路。”
盛澈:“……”
不认路还这么豪横,是天王老子借你的胆吗!
盛澈拿赵倾城没办法,任凭着他跟来了铸剑场。
今日,盛澈想给正尘打把防身匕首,毕竟正尘也十二岁了,该有点防身的武器了。
她专门从上次抢的西域使团岁供中找了块和她青冥刀一样的玄铁,又精心挑选几颗上好的顶珠,准备依样画葫芦打把小一号的青冥刀。
正在在纸上画着尺寸,这边赵倾城不乐意了,在那左走走右走走的终于开了口:“我怎么说也在月牙谷帮了你,你就没有什么要表示的吗?”
盛澈被逗笑了,赵倾城这是变着法儿的跟自己要刀哪,她专心画着图道:“你也想要一把我打的刀?可我看你是佩剑啊!”
赵倾城甩了句:“我刀枪剑戟都可以。”
盛澈看这家伙也是玩笑话,便敷衍道:“打一把好的刀剑至少要半个多月,我给我们家正尘打完,你的也要再等上一些日子,到时候我命人送到你府上。”
“无妨,我自己来取,你只要真打就成。”
这赵倾城摆明是在糊弄自己,他是上京城人,这上京离送青山三千里远,谁会为了把破刀跑一趟。
“行,我打了你若是不亲自来取,我就千里迢迢把它送去插到你府宅的门匾上。”盛澈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
刚画完图,正尘和凌与枫便过来了,正尘兴奋道:“九爷,昨天下完雨,后山的绿蓝花都开了,漫山遍野的,咱们去看看吧!”
盛澈放下手里的物件对着赵倾城和凌与枫道:“你们来了已有半月,还没有看过我们送青山最美的地方吧。时候赶得正巧,绿蓝只开在六月,别人想看还看不到哪,走吧!”
说着,一行人就来了后山,映入眼帘的是那铺天盖地的绿蓝,不争不抢的开在每一个犄角旮旯里。
淡淡的蓝紫色小花连成了一片清莹花海,湛蓝的天空映出了一抹泛泛的绿蓝之色,空气里弥漫着浅淡的香气,赵倾城闻着倒很像盛澈身上的味道。
这时摘了一大把绿蓝的正尘跟只兔子一样跑了过来:“这就是绿蓝花,又叫通泉草,开着的时候好看,等败了它的根茎还能喂马。”说着塞到盛澈手里一把又跑去摘了。
盛澈看着高兴不已的正尘笑道:“他比我还喜欢这绿蓝,每年都摘很多做成香料荷包给我备着。”说着摘了一朵别在了赵倾城的发冠上,又摘了一朵别在了凌与枫的腰间。
“看,你们现在也有我们送青山上的味道了。”
赵倾城也流连在这美景里打趣的说道:“是啊,上京城里何时有过这般景致,我也很纳闷这山清水秀,富饶太平的江南圣地,竟还是座吃人的土匪山。”
盛澈回敬道:“你是不是在上京太平日子过惯了,还真以为这天下也是太平盛世。西北大盗封一刀,东南马匪杜敬谦,哪个地方不是匪寇作乱。不过这也说明边陲安定,不然,以我们这几大匪帮的脾气,早就投军杀敌了。”
这个即将为帝的太子殿下听着眼前小女子把天下之事看的如此透彻,还真有了点和她探讨边陲军务的心思,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