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澈一时间不知所从,赶紧跪了下来。
“你这身子能跪吗?”太皇太后语气更为严厉了起来。
盛澈将屈不屈的膝盖停在半空,不知何去何从,只好向身旁的惜错姑姑投去求助的目光。
长乐宫出来的姑姑,应该懂得太皇太后的心思吧。
果然,惜错默默的扶了盛澈一把,把她安置在了位子上。
“听说你前些日子又落了水,怎么没人来长乐宫告诉哀家。”
那一次落水,是盛澈给崔芸惜下的绊子,倒也没伤到谁,只不过崔芸惜被降了位份小惩大诫了一番,是以没闹得太过。
当时太皇太后头疾发作,不知晓此时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这事都过去了这么久了,现在为何又提了起来。
“怎么,被吓到了?”太皇太后安稳的坐在主位上,头发花白,睥睨视下的神情看着确实不怒自威。
盛澈倒不至于被吓到,只是在思忖这老人家在唱哪出戏,她一会儿好配合。
身子不好?那她就身子不好吧。
“咳咳……”盛澈掩唇轻咳了几声:“臣妾近日心悸频繁,方才确实有些惶恐。”
说着,还不自觉的拂了拂心口的位置,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
站在惜错身后的正尘挑挑眉梢,低着头默默往前凑了凑。
后侧的崔芸惜这会儿子脸色难看的像是掉进了砚台里,那天的情形她再清楚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申诉,现在倒是被提了起来。
崔芸惜起身行了个礼:“太皇太后,那日落水其实……”
“哀家有问你话吗?”太皇太后冷声打断:“哪里来的没规矩的,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
盛澈在一旁默默睁大了眼睛,原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个狠角色啊。
她来景央宫那么多次,虽然太后有意为难,也没轻易地惩罚她,这太皇太后一来,说动手就动手,当真是没给太后留颜面哪。
“母后,”太后为难的出言相劝:“这是崔丞相的女儿。”
崔芸惜也赶紧跪了下来:“太皇太后,臣妾进宫那日,父亲还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可否记得臣妾。”
太皇太后抬抬眸子,神色未变:“既然是崔丞相的女儿,更该守规矩懂分寸,你父亲年少时是个十分守礼的孩子,怎的没把女儿教导妥当哪。”
言毕,示意身旁的曹贵过去。
这曹贵公公看着老态龙钟,可那巴掌落在脸上倒是不含糊,两三下崔芸惜嘴便见了血。
“曹贵公公老当益壮那。”盛澈忍不住的和近旁的惜错调侃道。
惜错赶忙眼神示意盛澈噤声,莫要多言。
殿内响起了崔芸惜的惨叫和哭声,嫔妃们各个吓得噤若寒蝉,太后不忍,跪下来阻止道:“母后,都是儿臣管教不严,让这些后妃在您跟前没了规矩,还望母后看在崔贵嫔尚且年幼,宽恕她这一次吧。”
太皇太后抿了一口茶,笑道:“既入了宫便为人妇,何来年幼一说,不过太后有一点说的倒不错,她们没规矩,确实是你管教无方。”
“儿臣有过,请母后责罚。”太后赶紧低头道。
此时,曹贵执完了十掌的惩戒,转着有些疲累的腕子站回了太皇太后的身边。
崔芸惜被打的面目全非,伏在地上掩面哭泣,还不敢太大声音,那样子实在是委屈的不行
坐着的盛澈看婆媳二人的交手不得不感叹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只差抓一把瓜子蹲在那看热闹了。
哪知太皇太后忽然神色一转,抬手扶起了太后,轻叹一声:“你也是太过年轻,哀家在你这个年岁,还只是太先帝爷的贵妃,有些事,若你不能办,来询问哀家便是,何必自己扛着。”
这又是什么路数?
盛澈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明白。
太后自然懂得其中意思,起身回禀道:“方才新晋皇贵妃推了六宫之权,儿臣现下正物色合适人选,想听听皇贵妃的意见。”
太后瞧了一眼这会子脸色异常惨白的盛澈,又看向太后:“她向来体弱,推了便推了,况且太后也说了这些妃子尚且年幼,入宫时间又浅,贸然掌管后宫之事自然不太妥帖,恐怕会出乱子。”
“母后的意思是?”
“这后宫之事,还是太后亲自来料理为好。”太皇太后道。
“可母后……”太后有些为难:“这后宫之事向来是中宫所掌。”
“皇后人选这不还没定嘛,等日后陛下封了后你再交权也不迟。”
话音落下,太皇太后缓缓地抬手,命曹贵扶着起身:“哀家只是逛园子的时候顺道来看看,太后,没想到遇见这么一茬子事,现下哀家也累了,先回宫歇着了。”
撂下话,太皇太后飘飘然的走了,也没给盛澈留下只字片语或者眼神,她此时还云里雾里的不知为何。
恭送完太皇太后离开,崔芸惜妥妥的收不住了,太后脸色也难看的厉害,想来是要找个人撒气的模样。
然后,盛澈就好死不死的不小心和太后交汇了一下眼神。
“皇贵妃何时体弱至此了,倒是让哀家恍惚在御花园动手打人和伤了大统领的人是不是你了。”
盛澈微锁着眉头,起身回禀:“臣妾确实在落水之后身体确实还没调理过来,日日都要吃药进补。”
“太后,莫要信她的话,那次落水分明是她故意陷害!”被扶起来的崔芸惜泪流满面的指着她控诉道。
盛澈胸膛起伏了一个轮回:“崔贵嫔为何要血口喷人,我不识水性,若是要陷害你那不是自寻死路。”
太后晓得盛澈第一次落水是崔芸惜下得黑手,是以第二次落水崔芸惜再来景央宫哭诉她也没再轻信,只不过今日太皇太后前来,摆明是护着盛澈,却实打实的下了她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