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无忧和赫连修在昆王府外的大街上又转了几圈,旁的异常没看到,倒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斗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特别好的缘故,本来不常见的事情,却恰巧发生在了他们来调查的这个时间段。
这条街道上共有六家银号钱庄,分别是万通钱庄、钱运银号、大盛钱庄、享银钱庄、鸿筹银号和协德银号。
如果光从门面的大小与装修豪华程度来判断,并没办法搞清楚这些钱庄银号的实力高低以及背后的所属势力,而那门可罗雀的经营状态,也让人难以判断这六家到底哪个生意做得较大一些。总之看上去他们只是一群恰好碰巧选址选在一起的寻常钱庄而已,不分仲伯,无关强弱。
原本解无忧就要这么空手而归了,短短两个时辰不到的盯梢时间还是太短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谁知就在他打算带着赫连修打道回府、决定明天自己单独再来探查的时候,街道上突然来了一队江湖艺人。
赫连修告诉解无忧,这种江湖艺人名为百戏,他们一般在春国各地流浪,哪里有春祭祭典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靠着卖艺赚钱,有名气些的会接到一些雇佣任务,为雇主单独表演以示庆祝,可以赚取较高的佣金。
听了赫连修的介绍,解无忧表示理解,不就是街头的卖艺人么,以前江湖中很常见的。
但这队百戏明显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团队,他们一行人洋洋洒洒共计六十余人,带着各种行头,浩浩荡荡的。那些东西,有解无忧见过的,也有他看着极为陌生的,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独有的道具,总之式样很多,寻常人根本猜测不出那些稀奇古怪的行头到底有什么用。
在解无忧正仔细盯着那队百戏的行动时,只见这群人径直走向了那家名为大盛的钱庄,而钱庄的掌柜也笑呵呵的在门口迎着。
百戏队伍的到来吸引了很多路过的行人,渐渐人流都冲着这条大街而来,似乎都想着凑一波热闹,顺带沾上一点庆祝的喜气。
大盛钱庄的掌柜见人越聚越多,立马抓紧了时机,开始招揽顾客:“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我大盛钱庄的好日子,特请了‘千巧百戏团’来表演一日,大家若是有什么银钱凑不够手、闲钱怕贼惦记之类的烦恼,认准我们大通钱庄就好,保证您存入的银钱绝对安全,丢了包赔。”
掌柜喊话完,解无忧就隐隐听到附近路人的谈话,七嘴八舌的,很是繁杂。
“居然是千巧百戏团,他们的价钱可不便宜,我看到好像台柱子都到场了。”
“这大通钱庄估计是花了大价钱了。”
“他们这么舍得花钱,是不是背后的实力很雄厚啊。这和钱庄银号打交道,可不就是怕他们实力不济嘛。”
“开钱庄银号的,你看哪个没背景没实力。”
“总有个高低,我这不是更希望找个实力更雄厚的么。”
“讨论的这么激烈有什么用,你那点钱有必要存到钱庄里来么,还不够交保管费的。”
“你这人说话可真不中听。”
原本到这里的时候,还只是大盛钱庄的独角戏,因为某种原因请个百戏团来热闹热闹,庆祝一下,顺便给钱庄添点人气,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问题却正出在这请来的千巧百戏团上了。
其他五家钱庄银号大概本来就不爽大盛钱庄这个同行如此闹腾,也不知道大盛到底有什么喜事,非要搞得如此大张旗鼓,很是惹人厌。所以这五家的掌柜难免聚在一起说了几句酸话,还将千巧百戏团在门口准备搭临时简易戏台的人给当做叫花子一样轰走。
千巧百戏团的台柱子过来亲自赔罪,却被万通钱庄的掌柜贬低了一通,人顿时就气哭了。
到了这里,事情都还在正常的发展范围内,可接下来几大钱庄掌柜的操作却令所有旁观者瞪大了眼睛。
大盛钱庄不会为了一个百戏团的台柱子和同行们表面上撕破脸,所以千巧的台柱子被人贬低损了一通的事儿,只能自己生受着,事儿过了也就过了。
可万通的掌柜却并不是息事宁人的人。
不就是展现财力么,你大盛有钱,我万通难道就贫穷抠搜了?
骂了人的万通掌柜还不够解气,自己同样花了大价钱,请了天荒城里另一个和千巧差不多规模的百戏团来表演。
这是准备明着打擂台了。
大盛起了个头,剩下的四家又怎么会怂了不跟。
于是,昆王府门前的大街上,开启了一场小春祭——有百戏表演,有免费流水席,更有几家钱庄联合起来搞的关扑活动,直接送钱的那种。
小春祭一直持续到宵禁,天荒城估计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来这条街了。流水样的银子砸了进去,甚至办流水席吃剩下的剩菜都堆满了后巷,引来了无数虫蝇。
但实际上,这场春祭庆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然也不明白为什么几家钱庄银号就这么互相斗起了富。
只是单纯的看同行不顺眼?那不可能,必有其更深层的缘故。
解无忧倒也趁机体验了一把春祭的现场氛围,不算是白跑。
其实他还在为这场通过斗富来实现斗气的争端感到莫名其妙。
于是便问赫连修:“小修,春国的春祭都是如此劳民伤财的吗?”
赫连修摇摇头:“除了天大的喜事,即使是春祭,也不会随意开流水席的。这几家钱庄果真很有钱。”
“今天这场小春祭烧掉的银子,恐怕少不了,光是关扑直接送出去的现银,估计就已经有五千之数了。”解无忧是个不算富裕的江湖人,身上的现银加银票拼拼凑凑的,估计也就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