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陶衍一直候在门外,如音却不敢再睡,一直坐在床边守着,昏迷的御皇柒渐渐地有了反应,却是神色痛苦,冷和热交替,一会一直低咳着,一会呼吸急促,她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担心地都揪在一起。
他低喃着冷的时候,她只能躺到他的身边去,紧紧抱着他,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轻声安慰。
那时候他迷糊间低语,说的似乎是与童年有关的字句,她听不连贯,可心里却一阵阵难过,到底是多少的磨难,才成就了现在这样的他,什么苦都自己一个人吞,不与别人道一句。
她当时抱着他,贴着他的背,眼泪晕湿了他的衣襟,却感觉那么无能为力。
妄老前辈跟她说的那些,她一下子去哪儿找来,即使她有信心,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东西。
她只是希望在那之前,他一直好好的,至少不要再受伤了,可是却没想,没回来几天,便又出了御紫千这事情。
……
“嫂嫂,大夫怎么说?”
思绪拉回,御紫千还在跟前一脸着急。
“他这是旧疾,大夫来也没什么大用处。而且在围场的时候他又受了伤,这一次只怕没有那么快恢复起来。”
折腾了一夜,如音觉得疲倦更是心累,她没什么心思去招呼御紫千,那些什么礼节礼数,她统统不想管了。
“可这怎么办呀?”御紫千着急道,语气里都是内疚:“都是我不好,我不乱闯后山,就不会被蛇咬到,也就不会有——”
“都怪我都怪我,现在我想帮帮七哥。”御紫千拉着如音的手。
如音只是担心她这样会吵了御皇柒休息,带她到外室,道:“紫千,他是你七哥,自然关心你照顾你,看你有危险不会不帮,他要的不是你现在的自责。”
这一句说得御紫千更是无地自容,心里愧疚更甚。
“你现在能让你七哥安心的,便是回宫去,别再让大伙儿找不着你而担心。好好养着腿上的伤,还有,以后不可再冲动任性了。”
“现在我便安排车驾送你回宫。”
知道御紫千是偷骑马出来的,她便亲自牵着御紫千出了王府,上了马驾,又安排陶衍随行才放心。
那时候正好姜凡在府中,陶衍这才放心离开,至少府内有姜凡照应着。
看着人走了,如音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回倾云轩。
转身的时候突然眼前有些发黑,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被人及时扶住。
“王妃——”
她站好,看到身边是姜凡,微微笑:“谢谢。”
“王妃,你没事吧?”
御皇柒的情况是很不好,而如音的脸色也很差,因为一夜没睡,她的眼下已经晕出一片淡淡的青雾。
“没事。”
她点头,深呼吸让自己清醒,打起精神便往倾云轩进去了。
姜凡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他与陶衍不同,陶衍一直都是被王爷安排在王府里的,这府中的事情陶衍更清楚,与画如音接触的也最多,而他,一直被王爷安排在外,有时候即使在皇城他也不怎么回王府来,所以,他对画如音不了解。
起初以为只是一段没有感情的指婚,可最近他回来看到的,似乎跟他所想的不一样。
画如音刚嫁入齐王府的时候他也是有见过一面的,感觉跟最近再见到的她,有很大的区别,样貌是一模一样没错,可给人的感觉,却真真不一般了。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因为对他来说,一切都以王爷的利益为重,以王爷的安全为重,可似乎,这画如音对王爷真的,很关心。
还有,他想到最近王爷几次更改的计划,王爷处事向来果断,不是会随意更改的人,难道,都是因为这个女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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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回宫的御紫千,不是真的听了如音的话要回寝殿去养伤,她一回宫,看到陶衍跟七王府的车驾离开了,便赶紧往她父皇的重明殿跑去。
这几日因为御景轩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休息,皇帝以往交给他看的那些奏折只能全数自己过目,对于上了年纪,最近身体又不太好的他来说,渐渐是有些吃不消。
皇帝一手拿着奏折,另一手往案上伸去,一杯茶便及时递到了他手里。
抬首,是那眉目温柔的女子。
“澜衣,辛苦你了,若是累了,便先回霜云殿去——”
“皇上,澜衣不累。”
孟澜衣在皇帝身边坐下,微微依偎着那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声音温柔软腻:“皇上在为国事操劳,澜衣便一直陪着,也是不会觉得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