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眼,孟澜衣也还是很快便移开了,只是如音刚好瞧见。
这是不是所谓的女人的第六感,即使别人看似平常的一眼,面对自己在乎的人,还是很容易心里就会起了些别样的感觉。
御皇柒侧头,对她微微一笑,垂在身侧的手牵起她的手,轻捏了捏。
如音也对他轻扯一丝笑,然后转回头去看向前方的龙座,等着皇帝的回答了。
“皇上,今日微臣兄弟二人入宫,也正是为了此事,虽太子妃的做法不对,微臣一家却愿意不再追究,让此事平息。”
画言成也行礼道。
皇帝看着下面所站的几人,果真画如音要比施玉莹大气得多,心胸开阔得多,今日身份若互换,只怕施玉莹便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画如音了。
轻叹:“难得你们有这样的气量,不愧是我诏月最忠心的守护,只是,此事已经移交大理寺——”
“皇上,玉莹是否能够回来,只要您的一道圣旨啊——”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众人转身去看,殿门口正走进来的人,正是一袭华服的皇后。
皇后走到众人跟前,行礼却不起来,道:“皇上,既然如音与画府都愿意让此事平息,就请您网开一面,臣妾心想玉莹一定知错了,还请皇上能让她回来,也好让她仔细与如音以及画府认个错。”
皇帝微蹙了眉,皇后对于施玉莹的偏袒他一直是知道的,一个是因为施玉莹是御景煊的妻,一个是因为施玉莹是她娘家那边的人。
下面的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而身边响起了轻柔的声音。
“皇上,您看,大家都在求情了,您就——”
孟澜衣轻声一句,像温风细雨,脉脉滋润着皇帝的心,他的目光看向皇后,声音却有些淡漠:“那么,就依了如音的意思吧。”
“来人——”
“奴才在!”孙艺赶紧从旁侧上前来,躬身行礼等着皇帝吩咐。
“传朕旨意,将太子妃从大理寺接回。”
“是!”
孙艺得令赶紧点头退出了殿外。
“虽然召回了玉莹,此事却不可全无惩罚,朕此刻依了你们,到时候却别再求情。”皇帝又道。
他肯让施玉莹回来皇后已经很高兴了,心想只要人回来了,她在身边总会护着,不至于还有什么比在大理寺受的苦还要严重的,便连连点头,叩谢皇帝开恩。
此事如音不是自己愿意,只是被皇后要求的,所以此刻听闻施玉莹可以回来,她当然也不会开心,就等着施玉莹给她还有给画府道歉了再说吧。
皇帝轻咳了两声,孟澜衣与皇后同时关切着。
“皇上——”
“皇上,可是龙体不适?”
皇帝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孟澜衣的手,侧头对身边的她微微笑:“不担心。”
站在下面的皇后看着,不可能一点情绪都没有,她身为一国之后,知道皇帝有权拥有三宫六院,雨露均沾,她一向尽量做到大度,可是,她看不得独宠——而自从这个孟澜衣入宫,皇帝对她的不是独宠又是什么。
这十几年来,已经没有人能得到皇帝的独宠,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孟澜衣。
皇帝再也不去她的寝宫,也不再去别的妃嫔的寝宫,夜夜留宿的不是霜云殿,便是这孟贵人到紫宸殿来。
后宫之中早就暗中传遍,道是皇帝想要立这孟贵人为贵妃。
贵妃?
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后来那个女人死了,现在,又要来一个么。
她心中冷笑。
而皇帝已经起身,由孟澜衣扶着,进内殿的寝室去了。
皇后回神的时候,身边只有御皇柒画如音,还有画言成画玄朗四人。
“母后。”
御皇柒唤了一句。
皇后转回身,脸上带上慈爱温和的笑意:“今天谢谢你们为玉莹求情,母后再次谢过了,等玉莹回来,便让她好好向你们道歉。母后殿中还有些事,此刻先回去了。”
“皇后娘娘请——”
画言成与画玄朗都恭敬行礼了。
看着皇后走了出去,四人也跟着出了紫宸殿。
“两位将军现在可还有事要办?”
御皇柒问。
“我兄弟二人入宫只为皇后召见商议此事,现在暂是无要事了。”画言成的脸依然不苟言笑。
“那,两位哥哥随我们一起回七王府歇息如何,唔,太子妃从大理寺接回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哥哥们先去七王府吧。”
如音道。
这几天的破事一堆,若说起来令她心里欣慰的,便是她与御皇柒的感情又更深了一步,还有就是今天见到了另一个哥哥,对她也很好,她很开心,想多与他们亲近。
既然她决定了继续留在七王府,以后与御皇柒一起经历风雨,那么她也要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画如音,多一些亲人的感觉真的很好,而且与画府搞好关系,这样,她以后一定会得到画府更多的帮助。
“我也正有此意。”御皇柒看向画府两兄弟,转头对如音微微笑。
“大哥,咱们就去七王府坐坐吧。”
画玄朗性格比较随性,对这个提议没意见。
画言成看着面前自己的小妹与御皇柒两人似乎感情很不错,也终于点头:“好吧。”
他也想看看他这个小妹现在生活的地方,回去了若是双亲问起,他也好回答得上来,让二老放心。
如音听到他们同意,笑开了,早上起来那浑身酸痛没劲的感觉都消散了,微微提了声音,充满活力地道:“那咱们走吧!”
御皇柒吩咐了两个宫女,分别去向皇太后以及皇后那边传个信儿,就说他们已经先离宫回七王府去了。
皇后后来去了东宫,在那边得到宫女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皇帝已经答应让接施玉莹回来,施启桓的人已经去了,还有她派出的人,只要人能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而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卧床休息的御景煊,隐约听到了宫女对他母后禀告的话。
他对昨天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施玉莹从昨天午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现在东宫,最近她每天都会过来照顾他的。
他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刻意去问谁,因为心想她天天在这皇宫之中能有什么事,以她的性格,她不欺负别人就算了。
不过说起来,让他如此不关心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心里没她吧。
这几日卧病在床,他有时候身体不适,恍惚间总是觉得自己面前出现的是那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一切感觉还停留在那一日,他对她……
她此刻是不是恨极了他?那天她入宫,被御紫千拉过来那匆匆一面,她的神色冷漠,显然是排斥的。
那么以后呢,她会一直这样恨着他么,他不想。
掀开锦被下床来,气息还是有些浮,可这几日调理下来已经好了很多,他下床来走走。
“煊儿,你怎么起来了?”
进来的皇后紧张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