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轩闻言,身子一抖。要说他不想念父母,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只是他知道多想无益,心中虽是仍然思念双亲,可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淡了些,只是如今田小兰又提起此事,他却又是心中一悲,父母的音容又浮上心头。
田小兰见刘玉轩神色黯了下来,自知触到了他的伤心事,当下心中一软,嘴角也浮现出一丝苦笑,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小轩。”
异样温柔的话语田小兰口中吐出,刘玉轩心里一震,他以前从未听到田小兰用如此温柔的口气和自己说过话,就在他纳闷之时,田小兰幽幽的话语再次响起:“你知道吗?我在三岁之时,便失去了娘亲,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娘亲倒在我身前的样子,有时我真的也很恨我爹,为什么,为什么他选择救了我,而没有救我娘亲,如果当时他选择救我娘亲,没准我娘亲她就活下来了。”
“呜呜呜呜。”
田小兰说到这里,竟是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刘玉轩看着他这个原本天真烂漫,似乎永远没有烦恼的田小兰如今失声痛哭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不由心中一悲。他强忍住眼泪,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田小兰身边坐下,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个少女的背,心中似有千万言语,到了最后却只剩下低低两字:“师姐。”
哪知片刻后,失声痛哭的田小兰却突然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肩头痛哭起来,边哭边道:“小轩,我好想我的娘亲。”
刘玉轩的身子在田小兰抱住他的那一刻,瞬间一片僵硬,全身上下都被石化一般,再也不能动上一动。她的抽泣声回荡在耳边,从肩头感觉到她传来的淡淡的身体的温暖,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隐约传来。
他呆了一呆,心中一片温柔,不由更加心疼起这个女子起来,他拍了拍田小兰的背,柔声道:“没事的,师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与此同时,在他心头忽然升起了拥抱这个少女的念头。只是他双手抖了一抖,拿起又放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拥抱这个少女。
也许真的拥抱了你,命运从此就不一样了吧。
片刻后,田小兰离开了他的肩膀。刘玉轩心中顿时莫名空荡荡的,隐约中,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他的肩头,已被泪水打湿了。
“对不起了,小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
刘玉轩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的,师姐。”
田小兰擦了擦眼泪,将泪水擦干,刘玉轩见她眼眶通红,心疼她的同时,又发现这个少女连哭起来也是那样的美丽。
田小兰心情似乎平复了许多,她强笑了笑,突然开口道:“瞧我这记性,把来这的正事都忘了。”说完从后背腰间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好的事物出来,之后递给刘玉轩笑了笑道:“呐,呆子。这是给你的。”
刘玉轩见此眉头一挑,讶异道:“给我的?”见田小兰点了点头,他将那事物接了过来,好奇看上两眼,但觉有一股肉香隐隐传入鼻中,不由皱眉道:“师姐,这是什么?”
田小兰努了努嘴道:“这是我让大师兄给你带的卤牛肉,你看看你瘦的成什么样子了。而我们山上向来少荤腥,你也就第一天入门吃了顿好的,其余时候,肉都没吃几口,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而且砍竹子又全是体力活,我看你这些天脸色苍白,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才让大师兄偷偷下山给你买了半斤卤牛肉,你等会就把它吃了,补上一补。”
刘玉轩闻言,心中一片感动,说实在这段时间他的确有些馋荤腥。他本就是到了长身体的年纪,而砍竹子又的确是一件颇费体力的事,而赤云峰上的伙食的确太过清淡,他始终有些吃不惯。在他的家长,平时里炒菜都多会放辣椒,大蒜之类,饭菜都带辛辣。虽然他家自幼家贫,他父亲打猎水平又不敢恭维,荤腥吃的虽少,但至少每月还是有几顿野味,且饭菜口味十足。但到了赤云峰,过的的确都是粗茶淡饭的日子。的确如田小兰所言,他也就第一天入门吃了顿好的,其余期间,的确荤腥碰的太少。
只是他没想到田小兰会犯这门中戒律,为他私自带来这么大一块肉食。要知道赤云峰虽是不戒荤腥,但好歹也是道家门阀,修行讲究清心寡欲,道家又讲究能不杀生就不杀生,伙食自然是以清淡为主,一月下来的确是见不到几次荤腥,纵然有,也是寥寥几块瘦肉,或是鱼类,通常众人夹上几筷子就没了,刘玉轩经常只能尝一尝肉味。
只是这终究是犯戒之事,一想到田守义那威严模样,他便心底犯怂,不由将那牛肉还给田小兰,一边弱弱道:“师姐,我,我不要,要是被师父知道,会把师父气死的。”
“哼,你已经把他气个半死了,还怕什么,让你拿着就拿着。你那些师兄平时偷吃荤腥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你以为我爹不知道吗,只是他不愿讲出来而已,毕竟久了不吃荤腥,正常人都会受不了,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拿在明面上来,毕竟我们是道家门阀,还是得以修身养性为主,我爹对这种事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犯下一些大的过错,我爹通常都是不管的。”田小兰幽幽道。
刘玉轩闻言张目结舌,他没想到原来这里面竟还有这样的道理。只是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有些害怕,不由怯怯道:“可是…”
“可是什么,让你吃你就吃,非要惹我生气你才高兴吗?”田小兰哼了一声微怒道。
刘玉轩闻言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片刻,他才怯怯道:“那,那要不然我们一起吃吧,师姐?”
“你自己吃,我早吃过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这个笨蛋,吃完了赶紧修炼去,要是让我知道你修炼得还是如此之慢,看我不狠狠教训你。”田小兰说完,狠狠盯了一眼刘玉轩,看得刘玉轩直摇头,摆手慌乱道:“不敢,不敢,师姐,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田小兰闻言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随后站起身来,看了刘玉轩一眼道:“好了,天色不晚了,我也要回去了,呆子,你也早点休息,我走了,明天见。”说完,对刘玉轩挥了挥手,便起身打开房门离去了。
刘玉轩站起身来,送她到庭院回廊出口,两人挥手告别之后,刘玉轩便一个人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之后,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那昏暗灯火,在这夜晚燃烧不止。
刘玉轩坐了下来,看了看那安静躺在桌上,用油纸静静包裹住的卤牛肉,有淡淡香气又似乎传入了鼻中。他用力嗅上一嗅,蓦然间又想起了谁的音容起来,嘴角不由微微一笑。
他的心头突然被一阵欢喜的温柔布满,只觉得这天地之间都充满了异样的神采。他看了那卤牛肉良久,越看越是舍不得吃,只是他也知道此物不能过夜,一过夜便不能食用了。他呆了一呆,终究还是拿起那已切好的卤牛肉起来,拿起一片,慢慢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浓厚的肉香在他口中弥漫,还带着独特的卤香之味。他慢慢吃着忽然间却是有些伤感,又想起了那远在万里的火云山。也不知道,那曾救他一命的火麒麟如今是否还在火云山上等待着他。
他摇了摇头,不去多想,吃完了卤牛肉,喝了杯水,便上床修炼起来,淡淡的金色光芒隐隐在他脸上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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