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渝见好便收,停了做坏的手,拉了李依坐起,打趣道:“笑出来不是蛮好嘛。”
李依缓着气息,道:“若有值得愉悦之事,本宫是乐于欣赏。但似你这等强人所难,不可再有下次。”她说话间还有气息不稳,脸颊也红润起来,胸脯随着呼吸起伏,让杜渝看得有些痴了,只脱口道:“忍冬,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你长得真好看。”
李依理着腰间衣裳,道:“讲得人太多,不缺你一人。”
杜渝心头狂跳,想问她自己与旁人的夸奖在李依心中可有不同之处。但直觉告诉她这般下去会酿成大祸,只硬生生转了话头,问道:“你待会儿要与父亲说什么商议定的?现下先告诉我,可好?”说话间,她到底规规矩矩退坐一旁,掀开车练透气。遇到帘外崔桃探寻的目光,耳珠赤红竟不自知。
“告诉你也应该。本宫与夫人议定,从旁支择嗣,选了平江杜氏的杜泌。”李依没在意杜渝的异样举动,道:“此子品行端正,在平江府那等富庶之地,用度在世家中可称朴素。性宽仁处事机敏,治学之路刻苦善思,是个可造之材。”
杜渝惊道:“这般大的事,怎不与我商量?”
李依道:“夫人早存另立世子之心,你三两日归家一次,竟然不知么?”
杜渝被这话堵住了嘴,愣愣道:“阿娘未与我说过这些。”
李依无奈道:“按理说,这些合该你去操心。便是夫人不提,你也该思考布置,或向夫人询问。”
杜渝低了头,道:“是我疏忽,只顾上千牛卫,忘了自家都没平。当真……无用。”
李依见她只一眨眼,便从明丽少女变得自怨自嗟,只忍了笑意,劝道:“不是谁一开始便是全能全知,你还有长长的路要走,放平心态,就当……打一场仗。”安慰人的事,李依做的极少,说了这些,便住了嘴。
可这寥寥数语入耳进心,杜渝当真好受许多。她又想起崔氏待杜平笙可谓疼爱有加,只怕另立世子,是出于李依的考虑——面对杜漓的庶子,或许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之后,两人便没了话。李依一夜不眠,白日里又没个消停,闭了眼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假寐过去。
杜渝耳听她轻匀的呼吸,只望着李依尖尖的下巴,一时间想着她的煎熬,一时间想着虞公世子一事,想得烦恼难堪,眼前的美人总能让她安静下来。马车行过半程,她也不知是看李依发呆多一些,还是想事情多一些。
百里观虽远,终究是有到的时候。
马车徐徐停下,车身只有轻微摇晃,李依仍未醒。
崔桃在外轻手敲了门,道:“殿下,杜姑娘,已至百里观。”
杜渝应了一声,望着李依睡颜,犹豫片刻,起身弯腰上前,抬手搭在李依肩头,带着不自觉的柔情,道:“十三娘,我们到了。你先醒醒,等用了斋饭,再睡不迟。”
李依只一呼吸便清醒过来,眼神清明,望了眼杜渝,道:“怎能先用斋饭?随本宫去见杜公。”
百里观观主张亖是龙虎山张氏如今张垚天师的同宗兄弟,须髯垂至前胸,一身靛青道袍,外罩鹤氅,足踏莲花靴,方脸威仪,虎目之中精光闪烁,双手骨节粗大似乎饱经风霜,倒像个征战沙场的勇将。
“方外人张某恭迎殿下。”张亖立掌于胸,躬身一礼,道:“经年不见,殿下清减了。”
李仪回礼,道:“俗务缠身,未能勤来,观主多有挂念,本宫心中俱知,感激异常。”
张亖侧身迎了李依、杜渝入内,道:“已近黄昏,雪路难行,我已命人收拾了住处。”
“多谢。”李依跟着张亖慢走,道:“本也有心留宿一宿,荡涤心中浊物。观主已有安排,倒是本宫受宠若惊。”
杜渝跟在他们身后,听着张亖说了些许道家方话,李依对答如流,不由好生好奇——她忙于朝政疏于课业,怎地还是博闻强识至此?再看这二人说话间态度,分明是熟悉的。
“十七娘,你看可好?”李依不知何时回身,罕见地眼底含笑,道:“想什么走神了?”
杜渝道:“没什么。你问我什么?”
“观主说,令尊正在抄经悟机,咱们先去门外,若得允可再拜见不迟。”李依无奈道,杜渝颔首,道:“我不通此道,悉听尊便。”
李依一挥手,崔桃他们跟着另一个小道童拐去别处。张亖在右引路,望了眼杜渝,道:“前次见杜姑娘,都是五年前了。安西的风沙没能掩盖璞玉,杜姑娘是寻到大道所在了。”
“大道所在?”杜渝噗嗤一笑,爽快道:“观主,您太过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为躲事情,才跑了那么老远。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竟是当真不知,什么小路大道的。我只管走稳了现下的路,没多余心思想些旁的。”
“慧心在此,纵黄沙掩盖,亦不能埋。”张亖指了指自己胸口,也不理杜渝听懂了没,便恢复缄默,闭口不言。
※※※※※※※※※※※※※※※※※※※※
儿童节快乐啊小伙伴们,祝你们在心底永远存留一份赤子之心。
下一次更新6月3日早八点。
已改,令堂-令尊。
喜欢风物有信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风物有信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