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撞见这人对良家妇女下手,江可芙看见这张脸就起火,平心而论锦嫔生得娇媚,她亲兄弟楚先其实面容生得也算是好看,只是这么多年的声色犬马,从芯子里散发出的轻浮浪荡,一眼看去,就叫人生厌。
此刻,楚先正含笑瞧着那青衣少女,目光里隐隐闪动的光似贪婪盯着羊羔的饿狼,气得江可芙想立马就抡个桌椅板凳的,给砸过去。但又有许多顾忌,只能压着火,静观其变。
堂下没人制止,恐怕都心知肚明这两人来头,蟹青色衣服的男子不曾转身看不清脸,但能跟楚先厮混的,家里也得是个官宦。那妇人已惊慌的上来赔罪,拿着一块儿帕子颤巍巍的递给男子,嘴里似说先叫他擦一擦,却被一掌拍开,还把妇人带个趔趄。
“叫你陪着奉茶,是他娘的抬举你,得这位楚公子垂青,别给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肯在外面抛头露面,你以为你比窑姐儿干净多少?还他娘的装!”
青衣少女又挣了一下,不能说话,只能用激烈的反抗动作表示不愿,奈何男子力气大,少女手腕被抓得死死的,甚至往身前带了一下,口中不清不楚的说着污言秽语,一侧楚先还做好人般温声劝解,只是看向少女的目光,越发露骨。
“狗东西。”
江可芙撑着围栏,双手不由攥紧,其余三人没她那般的耳力,又还在远处坐着,只能隐隐听着语气不好在骂人,见江可芙迟迟不归,便不明所以的凑了过来。
“王妃?怎么情况?”
徐知意问了一句,也顺着楼梯口去望,待看清了楚先的脸,面色微变。
恒夭已经脱口而出一句:“怎的是他?”
“当日就该揍他个残废。”
咬牙低语,江可芙一拳垂在围栏上,再看下面大堂,那妇人依旧在劝,几个适才还饮茶的人不想惹上祸事,匆匆结了账,这片刻就走了大半。
“小女福薄,口不能言,又是乡野长大的,粗鄙无礼,楚公子错爱,她无福消受啊。”
“我道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还以为做什么清高,原来是个哑巴。”
似是天生的大嗓门,那蟹青衣衫的男子叙述一句,也中气十足,楼上听得真切,听见少女不能不能说话,似乎没了兴趣,泄气的手上一松,少女终于得了自由,一下扑进妇人怀里。
“哑巴,一个音儿都出不得,楚兄不若再寻一个,这般的,太没意思。这模样,也勉强。”
只是在谈论个货物般,男子语气不甚在乎,楚先还盯着那少女,他却真似要替楚先搜寻旁的,不经意间一转身,目光直勾勾的正对上楼上江可芙与徐知意,瞧见二女颜色,眸中不由一亮,神色直白而不怀好意的,嘴里又蹦出些下流言语。
“这儿还真能碰见,楚兄你来。长得比听雨眠的头牌还标致。喝个茶,有这运气。”
徐知意瞧见那人看来,就下意识往江可芙身后躲了一躲,继而想起那面容眼熟,但又不似正经打过照面的人,待要扯江可芙袖子问一句怎么办,眼前一花,江可芙已全然将她挡在身后,迎上紧接着跟来的楚先的目光。
“楚公子,别来无恙。”
江可芙笑了一笑,眼神却发冷,咬牙切齿一句,那蟹青衣衫的男子已嚷起来“你们认识”。
“人生何处不相逢,楚某与江姑娘有缘。不对,现在该称...昱王妃。”
人模狗样的作了个揖,许是错觉,江可芙发觉对面人眸子里也带着冷意,越发护着徐知意,思量遇见这么两个人,李辞这护身符能不能让人全身而退,那蟹青衣衫的男子又叫起来。
“原来是王妃!我还道是楚兄弟老相好,失敬失敬,在下常岳,祖父在刑部,正好与昱王共事。”
言语不敬,行为不端,不知是有意,还是此人就是个蠢笨得似喝多了一般,徐知意躲在江可芙背后,微微蹙眉,看不见江可芙神色如何,偷偷给她提醒:“臣女想起来了,他祖父是常迁常大人...”
江可芙点头,身侧恒夭耐不住想喝句“大胆”镇住此人,被江可芙及时抬手制止。
未料到饮茶也能碰见登徒子,身边并无随行的侍卫,江可芙腰伤未愈不能动手,若三言两语惹起来,他们出不去这座茶楼,再尊贵的身份,也是白搭,她不怕,可徐知意还跟着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若护不住有个好歹,她罪过实在太大。所以此时,他们堵在楼梯下,只能小心周旋。
“王爷常与我提起,常大人三朝元老,国之栋梁,在刑部,也教了他不少东西,受益匪浅。”
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却道罪过罪过,全是胡说八道,李辞日日念叨的老匹夫,她没见过单听着做的一桩桩事就来气,再看见常家不肖子孙,不由想问都这般荒唐怎么就没能把常迁气死,看来常家一家子属实臭味相投。
“祖父乃当圣上为储时帝师,为人行事,自然为人称道。”
客套两句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东南西北,常岳笑得有些得意,回话越发大言不惭,只听得江可芙心里大骂不要脸皮,若给李辞听去,怕不是也无法冷静自持,要上去拳脚招呼了。
不知如何接话的僵硬的笑笑,江可芙把书砚与恒夭也往身边拽了拽。
“今儿有缘能在此遇见,在下也一直钦佩昱王殿下,王妃又与楚兄认识,不知可否赏个脸,坐下一起品茶,且在下瞧见王妃身后的姑娘,颇有种熟悉之感。”
楚先全程不曾再搭话,常岳热络的叫江可芙怀疑是楚先拿这个傻子当枪使,听闻此言,微微蹙眉,想着徐知意平素应该不常出门,他从何处来的熟悉之感,当真不要脸皮到极致。当即朗声,有意用徐家再试探试探二人态度。
“徐姑娘不常出门,此番是求了徐太傅许久,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是不想坐下饮茶,只是再晚,怕太傅满城寻人,下次再出来,恐怕更难了。”
“原来是徐太傅家的小姐,这倒不用忧心,徐家家风一向自诩严格,太傅不是愿把子女不服管教摆在明面的人,毕竟也不是大人们都像江尚书,寻个人,满城皆知。”
这次不是常岳开口,他似乎都并不知晓徐太傅是哪位,楚先优哉游哉的回了,末了却连带着刺了一下江可芙。接着常岳又接上,两人一唱一和。
“既是如此,也没什么顾忌,王妃还是应了得好,哥俩也没旁的意思,聚在一处认识认识,于徐姑娘这般腼腆的,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