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先生……」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女在发出微弱的声音,感到厌恶的我只是用眼角余光瞥向她啧了一声。
这个恶魔老是打我的主意,真想放火直接把它烧死。一年前,它就吞噬了这个身体的灵魂,占据这个少女身体伪装成一副脆弱可怜的样子,已经诱骗了不知多少过去试图帮助「她」的人。
若不是……
我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出,医生他只是一直弯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额前的头发掩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到布满胡渣的下巴和咬住烟的嘴。我瞥了他一眼之后就直接离开,他也沉默地任由我经过。
雨一直在下。
风起了,吹起树叶的响声,连烦人的蝉鸣声也终于停了下来。压抑潮湿的空气仍黏在皮肤上,地面上的水迹掠过了一道黑影,然后鞋子踩在上面溅起水花。
只不过是无聊的魔女在对他恶作剧用来消遣而已。
在晚餐时间,神职人员都坐在食堂这里用膳,不少寄宿借住的修士也在进行饭前祈祷。那个流浪医生在这种气氛之下看上去格格不入,他只是在朝左右望了一眼之后,就直接捧着餐盘在我面前的餐桌对面坐下来。
「晚安,神父先生。」
无事在献殷勤……坐在餐桌前的我瞥了他一眼,平静地道:「晚安,医生。」
「她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她看上去想要得到拯救。」他一边心不在焉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在自己的汤上撒着胡椒。「我明天想要去见见那个女孩的父母,神父你也要来吗?」
「你在怜悯她? 」
我忍不住这样问道,我以为这个男人甚么也不在意,他是那种哪怕面对着长着儿童脸求饶的恶魔也能冷酷无情地扣下扳机的人,他永远只会做正确的事。
一个见惯了世上所有不幸的异地医生竟然在对一位少女产生怜惜,简直是一个最荒唐的笑话。更不要说他爱上是一个不折不扣以玩弄人心为乐的魔女。
他喝着汤没有说话,良久才道:「神父,你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 」
「蒙主召唤……我是五年前被任命调派过来的,负责协助这里的神父处理当地事务。而前任神父——我的父亲抛下我跟母亲之后,长期驻守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十几年。不过诚蒙主恩,我终于找到他了。」
「你们父子都逐一离开,你的家里没有人照顾令堂? 」
「她在很久之前已经回归到主的身边。」
「抱歉,节哀。」听到医生敷衍冷淡的礼节性套话,我忽然觉得一种可笑。
跟这个男人聊这种日常的对话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你说一句他知道你会说出来的废话,他也说一句你知道他会说出来的废话,按照原本既定的客套流程走下去。这个男人只不过是想要在我身上套取情报,只要等到我没有利用价值就会离开。
「我昨晚跟令尊聊了一会,他似乎认为你是个叛逆不成器的儿子。」
看来他又不死心再次去了地下室,想要找甚么不可能存在的线索。听到他这样说,我有些惊讶地道:「你对***神父有甚么误解他最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难道你不是吗? 」
「我当然也是,因为我也是***神父。」
他们称呼我们时所用的姓氏都是一样,所以教堂这里其实有两位***神父。
「我的父亲……」我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餐具,它在倒映着我那张平静的脸,我缓缓道:「他从小就很聪明,在我的故乡里,他是少有能看完所有法学典籍的专家。但是在十几年前,他忽然离开了我们去找他的神。」
「所以你最后也走上了跟他一样的路? 」
我猛然抬起头来望着医生好久,但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彷佛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于是我才重新开口道:「我跟他不同。他是一个只要专注狂热起来,就可以理智冷酷地放弃一切的狡猾男人。我跟他不同……」
不知为甚么,我拼命地想要强调甚么:「我是——」
「你是甚么 」
医生的眼睛在望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冷酷坚定得有如钢铁般的信念,怀抱住想要杀死我的杀意在凝视着自己。
在那一刻,我知道这个人是过来终结我的生命。
「……没事了。」
吃完饭之后,我去洗澡冷静一下才能令发热的大脑恢复正常,每次只要一碰到对方就会让我忍不住火大起来。
我继续在处理公务,有不少报告提及死亡事件开始在零星地出现。我晚上时匆匆地出去跟信徒做临终忏悔,直接后半夜才重新回来。疲惫的我忽然又想起我在地下室里的父亲,不过我想应该会有人处理好他的生理需要。
属于教堂十二时的钟声早已响了很久。
今天是星期四,群星和太阳第一次出现天空上,轮流管理着昼夜。
「很快、很快就能满足你的愿望了。」她伸手把柔弱的双手放在我一直低着头的脸上,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高兴吗? **。」
「……」正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的我终于开口道:「滚。」
她心情很好地哼着歌,用精致白皙的纤细手指揪起裙角在转圈,她身上的白裙子也同样随之而旋转。她所寄宿的少女身体上缠绕着数量不一的伤痕,在异常苍白的皮肤上带着异样诡谲又残酷的破损美感。
善人看到之后会怜悯她,恶人看到之后会沉迷她。
这个魔女。
「请怜悯我吧,神父先生……」原本还背对着我的她用双手揪着白色的裙角,踮起她轻盈的脚尖转身回眸对我低声轻笑道:「因为我是你的共犯。」
我冷漠地收回视线,缓缓地放下了一直在握住胸前十字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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