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挂。
我能在现实中熟练地架构出梦中梦的囚笼。第三层梦境,我称之为活人禁区,能被折射进来的只有幻影和异常......当然,还有猎人和被我允许通行的活人。
而在这裡的72小时,就相等于在现实的一分钟。
哪怕活人侥倖能梦中挣脱出来,他们也只能进入第二层的正常梦境。而直到第三层才是被血月笼罩的死亡地带,与其说它是一个梦境,倒如不说它更加像是一个独立的异空间。这个技巧是我从「猎人之墓」那裡学回来的。
它最初诞生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杀死入侵者。
用梦中梦作为囚牢,以噩梦作为刀刃,以甜蜜作为饵食,猎人即将永远无法醒过来。
不断的死亡,不断的轮迴,他们每一次尝试进行节点跳跃和破解,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在坠落到下一层的梦境,然后迎接永无止境的战斗,直到被所有人所遗忘。
当年那个人创造了整整一个接近永恆的梦境世界,就仅仅只为了专门建造一个墓地给猎人赐予永眠,而教廷所有的秘密都因为被大量的猎人尸体埋葬而得以保守。
猎人对教廷漫长得接近十个世纪的仇恨,就是源自这个庞大的禁忌迷宫。
既然要做戏就做全套吧。
黑色的雾气在我的面前升腾和缠绕,我下意识抬手抚摸脸上的鸟嘴面具,然后......我的手没忍住又再摸多一下。柔韧的黑色皮革和冰冷的金属之间的结构严丝合缝,它的做工严谨,材料质地上等,完全戳在我的审美上。
——这个面具真不错!
我克制着自己想继续摸面具的冲动,尽量在表妹的面前维持着BOSS的形象。
整个梦境世界都在回应我。
我的手上渐渐出现了一隻乌鸦,自然得彷彿牠本来就站在这裡。
牠盯着我一会,忽然终于像有灵性般在向上拍动着漆黑有力的双翼。鸦羽在我手上像变魔术般渐渐延展起来,最后旋转交织变化成一套轻薄坚韧的黑色皮革手套,而牠却消失了。
「从现在开始,前方活人止步,游戏规则是我们不能露出脸被它看见。」
站我身边的表妹成为了鸟嘴医生二号,看上去个子矮一些。面具挡住对方的脸,她的声音也被阻隔,连她抱着书本的样子也看起来有些令人不安。
「为甚么?」
整个豪华大宅别墅区直接被梦境所扫荡,全部已经被我列入封锁的区域。
我又重新换上神父袍,冷静地透过门穿行在各个区域,我没有时间去配合对方的演出。对我而言,我这次的目标是找回莱恩的稿件,虽然现在暂时出现了一些状况。
如果对方已经打算造成未知的影响,那么只有普通人才会走对方设计好的剧本。
我不打算去参加「表哥」的生日宴会,不打算再理会任何阴谋诡计。我不打算跟「养父」交流感情,不打算调查「我」的过去是怎样,我只想在24小时之内解决所有麻烦。
只有侦探才会去调查真相,而我只会去制裁凶手。
有些被吓到的表妹她正在胸前抱住我交给她的书,她似乎一直欲言又止,表现战战兢兢得就像一个待在大佬身边不敢说话的萌新。我主要是不希望她被人偶替换才带上。
毕竟我曾经看过主角不想拖累别人,于是没有带上亲友独自起程的情节。
结果他在打反派时,看到对方在挟持的人质,就是自己不告而别之后留下来的亲友。再不然就是双方在打架僵持时,终于追上来的亲友忽然冲出来坏事,结果被反派掳走当人质。
所以既然是重要的人质,对方就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类似的弱智情节早就在小说裡被发生过无数次,身为主角的我也是有脑子的。
「我建议你看一遍小说的内容,女士。」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于是我不得不开口道。走廊裡的一扇扇门被自动打开,凡是不受梦境所控制的目标都被我转移出来。凡是危险性过高的东西,我也会对它们有感应。
梦境是属于先知的领域。
我甚至不需要去动一根手指,它们这些门就会直接自动打开迎接我的到来。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这些少数能保持清醒的超凡者,他们对眼前这个被血色所笼罩的世界感到惊骇,但是他们只是在迷宫之中不断徒劳地乱跑。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
「你会在哪裡?」
「听说你懂得思考?你懂得躲藏? 你还懂得扮演? 那么我会把你找出来。」
我没有贸然翻动那个女作家的记忆。既然对方肯留在剧本上演的地方,就只是为了见我一面,她背后的组织恐怕早就已经对此有所准备。
如果你是我的对手,那么我会成为你的噩梦。
有一道黑影在我眼前闪过,继续向前走的我看也不看就抬手挥开它。木偶在被击中的一刻就粉碎得乾淨,附在它身上的东西被庞大的无形力量砸到牆上拍成一道薄薄的人影。
我只是瞥了影子一眼。
五枚纯银钉子凭空出现,一下子直接钉死在影子的身上。
它曾经成功取代过多少人,那些受害者的灵魂就会反过来成为它的傀儡和替身。跟鬼魂会残留气息不一样,哪怕我利用灵魂检测的方法,也无法侦测和排查出它们身上的异常。
它更加接近是概念上的「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