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期,在这里读书的学生有两个选择:参加高考,放弃高考。尽管之后考的学校都是职业性的大学,但也是个大学。
王旗开学的第一周,就问他们:“你们打算参加高考吗?”
“我和童童不参加这里的高考。”郑嫣然听到王旗的问话,回答他,“我们在一所私人学校里有高考名额,我们是那里的挂名学生。”
王旗默默扭头,看向他的‘难兄难弟’秦水沉,“秦哥,你呢?”
秦水沉:莫名觉得有点愧疚。
于是这个问题由骆长亭代他回答:“你还记得高二下期,嫣然让咱俩做的一套卷子吗?”
王旗想了想,道:“哦,记得!就是那个超难题目的卷子对吧?我一张都写不完。”
骆长亭笑道:“那套卷子就是嫣然童童所挂名的那所私人学校,高二下期的期末考试外兼入校测试卷。我答的还可以,所以我现在也是那所学校的挂名学生,可以参加正规高考。”
晴天霹雳,劈得王旗外焦里嫩,他颤抖着手,泪溢双目:“为何要如此待我,苍天?何故如此待我?”
“机会曾经摆在你面前,你自己不珍惜怪谁?”郑嫣然抿了抿口红,道:“写之前就告诉你,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你触碰到了但抓不住,怪谁?”
王旗捶胸顿足,哀嚎:“怪我,怪我平时不努力,怪我就想着混日子!”这句话一嚎完,王旗立马换脸,一幅看破红尘的样子斜靠在桌子上,“但是我不后悔,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不后悔。”
“明明就是你荒废学业太久跟不上吧。”郑嫣然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王旗的表象,一针见血指出了王旗的真实想法,“什么不后悔,就是现在给你机会,你连卷子的及格分都达不到。你是想着,现在学会了一门手艺,总比只会纸上谈兵好,反正以后怎么样都不嫌找不到工作吧。”
王旗见遮羞布被扯下,人也颓了,歪歪扭扭的靠在桌子上,生无可恋道:“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在最后半年努力,看看能不能考到一所离你们近一点的学校。”
郑嫣然看了王旗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她放下手里新买的,上万块买来的口红,道:“你能这么想挺好,能做到最好。我也不太想看到我们之间,流年一去,聚散如沙,暮然回首,唯余惋叹。”
“难。”周梓童突然加入话题,她说,“新事物代替旧事物是常事。我们的成绩不同,只能各自去各自的学校,我们会经历不同的事,见到不同的人,拥有各自的未来、人生、圈子、工作、选择……我们很难坚持一辈子在少年时期的感情关系。时间将用人生(不同的时间段经历的事)把每个人打磨成它想要的样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骆长亭拍了拍周梓童的……肩膀,笑着凑到周梓童耳边道,“以后事得看以后,憧憬未来是少年人的常事,不要这么悲观,毕竟世事无常。”
周梓童瞥了一眼秦水沉,突然道:“小醉希望我们俩分手。”
此话一出,不止是秦水沉,连骆长亭都呆了。
“这是现实的言情剧本吗?”骆长亭喃喃道,“所有人都反对,连自己都动摇迟疑,这段感情要如何坚持下去,是屈服于世俗与众人的不允许,还是顶住压力,抗住一切都要在一起……”
“啪!”的一声打断了骆长亭的喃喃自语,周梓童收回手皱眉,她道:“秦水沉,你在干什么?”
骆长亭歪着头,脸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巴掌印——可见周梓童是下了足力道。周梓童这一巴掌不但打醒了骆长亭,还打懵了后怕坐着的郑嫣然和王旗,以及班上其他的同学。所有人都不敢吱声,沉默的看着前排沉着脸的两位主角。
铁锈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刺激着骆长亭自己刚才崩了人设,虽然已经崩的差不多了,以及自己的魔障。他舔了舔柔软的壁肉,刚才的那一巴掌牙齿不小心碰到了口腔壁肉,磕破了皮咬开了肉,“我有感而发,背偶像剧台词呢。”
周梓童皱着眉,眼里尽是晦涩的复杂情绪交融其中,使她那双乌黑似墨的眼睛愈发的暗沉,连光都无法在其中留存,“少看点狗血影视剧,荼毒思想。”
“也不能这么说吧。”骆长亭抬起头,笑道,“艺术来源自生活。如果没有现实作为基础,这些影视剧也不可能随之诞生。生活就是一大盆狗血,浇人一头躲不过去洗不干净。”
“习惯就好。”周梓童突然抚上秦水沉的脸,问他:“还疼吗?”
骆长亭一怔,忽的一笑,他道:“你这样的暧昧态度,会让我误会的。”
“啪!”周梓童又是一巴掌扇去,只不过力道很轻,轻的像是一位母亲在吓唬自己的孩子,“儿子,我对你只有母爱。”
骆长亭:“……”他感受到了。
郑嫣然深吸一口气,插入了俩人之间,“童童,秦哥,你们刚刚是在玩什么SM的情趣吗?”
周梓童:“……”
骆长亭:“……”
骆长亭:“没有。是我刚刚魔障了,童童把我打醒了。”
“那第二巴掌是怎么回事?”
“……”骆长亭解释,“……那是,童童对我的母爱。”
一看郑嫣然那个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转的全是黄色废料,于是周梓童非常熟练的开口解释:“不是母子play。也不是抖S调教。”
郑嫣然暧昧的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就缩回了后排,见王旗没眼力见的往前凑,直接就是一巴掌扇到他脑袋上把人拍回了后排,警告他:“人家小两口玩情趣呢,别没眼力见去瞎凑热闹!”
王旗:“……”哦豁,敢情方才凑上去的人不是您?
窗外蝉声长绵不绝,盛夏的初始追随着寒春的脚步远去,初秋踩着夏末的尾巴,携着金色与丰收降临人间。时光就这样,在欢笑与嬉闹中寂静的淌过,无知无觉,偶尔转头回望,却再不是从前了。
六月十八号,是秦水沉的十八岁生日。而郑嫣然与他的生日只相差二十八天。
今天是六月十二,星期三。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俩生日没差几天。”王旗挠着头,说 “秦哥今天十八岁生日,成人礼可是大日子呢!秦哥打算怎么过啊?”
秦水沉慢悠悠的转着手里的笔,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买一个蛋糕,请你们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