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亲手为梦梦种上了魔根,还颇为耐心地一点点滋养着这稚嫩的幼苗。
梦梦有过反抗,有过恨极了的责骂,甚至在实在忍不下去时想要动手撕了这个神经病。
可是没有用,她与南柯的差距太大了,若不是他有游戏的心思,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梦梦越是反抗,南柯越是觉得有趣,眼里的笑意总是玩味十足,像是在看一件能逗乐人的玩意儿。有时,南柯如果没什么兴趣看她的挣扎,他则会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她,笑着警告她要识趣。
梦梦最开始是身为灵修却没了灵根,失了灵气,后来是成了废人却被魔尊给予了魔根,带上了旁人修炼许久才能拥有的浓郁魔气。
南柯从来就没有掩饰梦梦身上属于他的气息,而时常议事的一众属下自然是最先察觉到,但是惊讶怔楞过后又很快地掩下思绪,聪明人就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该问的就不要开口。
梦梦简直快被这个人逼疯了,他逼得她没办法冷静。他对她表现出无限的亲近,可是,他对她下手,从来都是狠厉果决。
当梦梦成为魔修后,她破罐子破摔,反而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反正她已经成了魔修,她回不去,他把她的希望给毁了,不如直接把她杀了岂不是更痛快?
“师尊,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寻死的念头。若是从师尊这儿找不到乐子,那我只能给云顶门找些麻烦来解闷了。”
俊美男子轻笑着,那双极美的桃花眼显得诱人,他的美,惊心动魄,勾人心魂。
“南柯,杀人不过头点地。”
梦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虚伪的人。
“师尊在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让师尊好好活着罢了,师尊不要误会了。”
南柯撑着脸,笑容慵懒,漫不经心。
“······”
梦梦攥紧手指,没有动怒。
他留住了她的命,却像把她重要的东西全部剥离,还笑着对她威胁警告。
南柯知道梦梦的弱点,他一直拿捏着她在意的东西威胁着她。
梦梦却不知道南柯的弱点,她根本就看不透现在的南柯,她处于绝对的弱势。
后来,梦梦不反抗,不挣扎,更不会再开口和南柯说一句话。她无视他,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她不想把自己的情绪浪费在一个疯狗身上--
体内极寒之毒愈发地折磨人,即使南柯每次都会帮她梳理那□□的寒气,梦梦还是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苦苦地煎熬着······
梦梦觉得有些累,可是南柯却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梦梦太弱了,在南柯面前,她实在是太弱了。她阻止不了南柯闯进她的神识,她阻止不了南柯肆意妄为,她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神识被人翻搅,脑袋疼得要裂开,双眼发黑泛花,她反抗不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生生忍受。
后来,不管南柯想要玩什么花样,梦梦都不去关心了。身与心的疲倦让梦梦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她真的很痛,真的很累,她真的没有心思再去多想什么了。
梦梦仿佛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只想等待一个终结,只想要等到南柯玩腻了,给她一个最后的宁静--
梦梦的头很痛,她是真的一点一点感受到了绝望。
这种痛苦和曾经所受的疼痛不一样,曾经,她知道会有人来救她,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来带她脱离那份痛苦。可是现在,梦梦不敢有这种奢望,现在的南柯太过强大,她怕来救她的人还未成功就丧命,又或是,救了她却害了云顶门。
绝望,无边的绝望,挣脱不开的绝望,能将人淹没,让人窒息的绝望······
梦梦本以为,她会这样痛苦又安静地走完最后属于自己的剧情。
梦梦觉得,她现在这种阶下囚的模样,应该能让南柯满足了,她想着,或许,南柯很快就会觉得无趣,很快就会意识到报复的无趣,给她个痛快。
梦梦一直期待着最后的终结,等待着最后的安宁,可是,南柯却是连这份最后的宁静都不愿给她。
“我给师尊带回来了一份礼物。”
梦梦总是一个人待在寝宫之中,要么一动不动地躺着,要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她就这样睁着眼,一眨不眨,一待就是一整天,不吵不闹,就静静地发呆,不管有没有人在身边,不管身边的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安安静静地。
那是死寂,也是安宁,那是属于她的平静。
“师尊,看看这是谁······”
有人将她抱了起来,梦梦的双颊被人掐着,双眼过了很久才聚焦,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层雾,梦梦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地上被遗弃着的什么死物。
应该是人,只是那人一动不动,衣袍沾血,暴露出的心口处是空洞洞的,黑乎乎的,那残缺的模样看着毛骨悚然,哪怕看得不清明,也让人觉得可怖。
然而,真正让梦梦觉得眼前这一幕恍若噩梦,快要疯癫的,是那身熟悉的水蓝色衣袍,以及乱发下,那张熟悉的面容······
“简······兮”
梦梦有些没回过神地喃喃出两个字,声音带着干涸的嘶哑,思绪终于回归大脑,带着尖锐的刺激感,似乎有无数的钢叉扎着她的脑袋,扭曲的疼,窒息的酸,难以形容,痛不欲生。
梦梦下意识地想往简兮的方向跑去,却是双腿有些发软,在跌下去之前,有人接住了她。梦梦推开南柯,跌跌撞撞地向着简兮的方向走去,她真的是个废人了,不停地耳鸣,眼前一阵白一阵黑,模糊混沌,双腿无力。
梦梦不知道她摔了多少次,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狼狈的姿态爬过去的,也不在乎身后看着的人会觉得这一幕多么有趣。
她只想过去,梦梦只想向着简兮的方向过去。简兮是个守规矩的孩子,她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仪容举止,她不会邋遢无礼,因为她不愿给清平峰丢脸,她不愿给孟峰主抹黑。
到了清平峰之后,简兮的衣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从来都是,从来都是······
“师尊喜欢我送的这份礼物吗?”
是带着笑意的语调,低沉而性感,乱人心神,勾人魂魄。
“······”
梦梦怀里的简兮早就没了气息,她抱着的,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你要跟我走吗?”
梦梦当时不过是在坐在茶楼里随意地向窗外看了一眼,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正在被一群年纪稍大的乞丐围住狠揍。
小乞丐看着瘦瘦弱弱,却是有着一股狠劲儿,一把扑向那群乞丐的头头儿,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耳朵,似乎要把那块软肉给硬生生地撕扯下来--
周围的人被小乞丐的突然爆发惊住了,但头头儿的痛呼让他们回过神来。
很快,小乞丐被揍得很惨,只是那乞丐头头儿的耳朵也是鲜血淋漓······
梦梦走近那个阴暗恶臭的角落,蹲下身,对着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这样说道
“我可以让你吃饱穿暖,还可以教你自保。”
“你的回答呢?”
梦梦对着那孩子伸出了手。
脏兮兮的小乞丐散发着食物馊掉的酸臭味道,指甲残缺不全,指缝里满是脏污。
“你有名字吗?”
梦梦握住了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将小孩抱了起来,注意到怀里的小孩微弱地摇了摇头。
“那你以后就叫简兮。”】
很冷,真的很冷······
抱着的死物是冰凉的,而她本身,也是冰冷的,梦梦温暖不了自己,也温暖不了怀里的简兮······
闷闷的,闷得发酵,闷得发酸涩,闷得溃烂,闷得腐败。
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活着对她来说意味痛苦。
好疼啊,她好疼啊,她真的好疼,她真的快要忍受不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能做得这么狠心--
还是说,是她的错,是她还抱着侥幸,是她觉得他不会出手,是她觉得他还是南柯,还是曾经在云顶门生活过的南柯,还是与简兮有着情谊的南柯。
她是不是不应该反抗,她是不是不应该,是不是不应该,是不应该,不应该的······
梦梦紧紧地抱住简兮,一言不发地维持着一个动作,僵直苍白······
她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南柯或许对她说了什么吧,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最后,有人敲晕了她,而她醒来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简兮······
很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南柯这样看着她一点点绝望,就那么有趣吗?
梦梦很累,真的很累,疼痛与困倦折磨着她,身体上的困倦,心理上的疲惫,她真的不想再陪南柯玩这种幼稚的报复游戏了。
既然恨她,既然想她痛苦,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哪怕一刀一刀地凌迟,也好过现在被圈禁的绝望--
梦梦不知道在魔界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多久,她现在已经停止思考了,她不知道南柯想要什么,她只是很累了,不想再去猜那人的心思了······
“咔嚓--”
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然而,梦梦并没有转头去看,她并不关心这些,她什么都不在意······
“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