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老爷子转移,但在那之前……
人会流露出细微眼神变化,这是本能无意识的反应,梁少悠在一旁冷静观察,顾沛霖刚才在他走进来时。
第一反应……
顾沛霖撇了一眼,墙上油画。
梁少悠看着画框,心领神会的取下挂画,可是,画取不下来。
他扶着下颚微微思索,在画框边缘摸索,指尖感觉到有一处微微隆起。
他不禁嘴角轻扬。
如愿打开里面的保险柜,对里面黄金美金丝毫不感兴趣,直到打开底层抽屉,取出遗嘱扫了两眼确定真实性,把遗嘱藏在贴身衣服里。
之后,他取出一支枪。
梁少悠有持枪证,假如他遭到警察搜身,凭持证枪搜出枪也能免于被指控他非法使用枪械,他带枪是合法的。
顺便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换上,改变装束,他在瞬间,从假冒医生变成病人家属。
梁少悠对着顾沛霖说道:
“现在,我把你搬到另一层楼,别的病房。
如果把管子全拔掉,你身体支持得住?”
顾沛霖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镇定摇头,给出另一个方案:
“不必拔掉管子,你把支架带床,一起推走。”
几分钟工夫,他动作非常快。
当梁少悠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弯腰俯在床上,把老人的手握在手里。
“有我在这儿,爷爷别怕。”
顾沛霖脸上露出慈祥微笑,很想说话,但说话对他实在太吃力。
“有什么可怕?
孩子,从二十岁起,就有人开始扬言要杀我,六十年以来没有谁成功,爷爷今年八十岁了。”
“爷爷,顾家还有谁忠心于你?”
梁少悠心里估计,家族内乱等于要来一场全力以赴的战争。
顾沛霖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摸索出一个望远镜:
“你亲眼确认一下,将来的敌人。”
梁少悠拿过望远镜,微微眯起眼睛,走进顾老爷子顾沛霖病房……养子顾启鸣,身后跟着儿子顾云轩,女儿顾云若。
“爷爷,顾家已经没有忠心于你的人了。”
“还有你。
我孙子顾溪白是警察,小子你拿枪的手势,太生疏了。”
顾沛霖眼神锐利,冷静地端详着他。顾沛霖的眼神与嘴巴说的截然不同,正散发出炯炯精光,名为“顾溪白”的男人的真实身份。
“你是谁?”
“……”
父亲霍秋怀曾教他,不把自己的真正意图说出来,梁少悠收起枪,他只好无奈承认。
“我是顾溪白的代表律师,也是他死党。”
顾沛霖感到自己一生所挥舞的权力,现在开始付出了代价,身边树敌无数,这小子究竟是敌是友。
“你叫什么?”
“霍明远。
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梁少悠’,我是霍秋怀的私生子,和顾溪白一起长大。”
梁少悠耸肩,透露点私人信息,他是站在顾溪白这一边。
霍明远身份无需在顾沛霖面前隐瞒,毕竟以霍家目前状况,他是三代唯一的男丁。加上他中意的女人,霍月华是大伯父霍秋宴的女儿。霍明远身份迟早要摆在明面上,到时他的责任就是霍家家主。
这也是梁少悠极力帮助顾溪白的原因之一,将来他们所要面对的是同样家族问题,必须要有牢固的外在联盟做支持。
“霍秋怀的儿子?
好小子,霍家与顾家是世交,当年静学和秋怀一起在英国留学。”
顾沛霖端详他一会,仍然忍不住大笑:
“霍善衡那个老匹夫生了三个儿子,可惜儿子都生了女儿,我还以为霍家第三代要断香火,老天对霍善衡真不错,他有你这么个勇敢的孙子。”
“顾爷爷,等你见到顾溪白的时候,就会知道老天爷是不会厚此薄彼。”
梁少悠失笑,虽然被夸感觉不错,但他必须加深顾溪白在顾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毕竟顾溪白才是继承人。
只要有一丝松懈,马上就会带来毁灭。
蓦地。
门,被一下子撞开。
“找到你了!”
他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酷,嘴角浮现出残虐的冷笑,夹带着一丝怒火。
黑暗里,面容模糊,看不清彼此的样子。
“……”
梁少悠一语不发,拿枪对着他,对方应该听到打开保险杠的声音,微微枪口调整角度:
“枪射程30米内。
现在,3厘米距离,子弹贯穿大脑,必死无疑。
你的命在我手里,卸下手上武器,把手放在头上。”
“梁少悠,我花了4000万把你找出来,就这么对待我?
幸好,上海‘青帮’的眼线之一就是黄包车夫。”
顾溪白若无其事地说道,他抛出手中金色怀表。
月光下,形成一个金色的抛物线。
那枚精致瑞士古董怀表闪耀温暖的光泽,令梁少悠猛然回过神,他下意识打开怀表。
“啪。”映入眼帘,一副精细素描。
画像里,男子有些忧郁,眉色沉静,寥寥几笔描绘出浅淡眼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线条与明暗融合黑白之间有无限的音节。
落笔精确,记忆亲切。
霍月华送给梁少悠那副素描,他把那张画,藏在怀表里,而顾溪白通过怀表找到他。
如同梁少悠发现顾溪白钱夹里,少年时代的肖像画那般。
彼此,只是心照不宣的互看了一眼。
两张画风格一致,出自同一人之手。
无论嘴上是否承认,在心里明白被藏起来秘密核心,他们喜欢过同一个女人……
仅仅一瞬间,他们情绪已经没有任何起伏,所有情缘都被岁月沉淀。
关于宿命无解的命题,不过在某个特殊瞬间稍微触动一下神经,成人社会有游戏规则既定轨道,绝大多数时候感情会被男性理性思维踢入饱暖思淫、欲的范围。
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滴滴——”
心电图发出尖锐声音。
顾沛霖感觉眼前所有东西的轮廓都层层叠叠,模糊不清,只听他耳边有人说着。
“顾爷爷,你正牌孙子来了,起来看他一眼?”
顾沛霖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你长得真漂亮,好像女孩子。”顾老爷子顾沛霖有些神志不清,喃喃低语。
“……”顾溪白因长像问题在男人里吃亏惯了,懒得计较。
他的口吻平静握着老人的手:
“爷爷,‘青帮’的人会在这里保护你,别担心。”
“你调用了黄金荣的势力?”真让人印象深刻。
顾沛霖大吃一惊,他那独特犀利目光看过去,顾溪白常年拿枪的手上有一层薄茧,确实是一双警察该有的手。
老人有些颤巍巍的手拍拍顾溪白的脸颊,顾沛霖含笑。
终于,他有一点累了。
顾沛霖把手中象征权利的玉扳指交到顾溪白手中,颓然垂首。
“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
“滴——”
心电图发出寂寞的声音,宣告生命的消失。
顾溪白望着手中玉扳指,和田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光泽,大拇指上戒指象征着男性的权利,清乾隆时期是玉扳指最辉煌的年代,清朝做为马上民族势必要用骑射夺取天下。
顾家,乃上海名门。
顾家对儒家文化推崇至深,扳指体现了男性骨子里力量与雄健又符合儒家文化所崇尚的“射”礼,玉扳指传承,象征顾家权利更替。
顾溪白开始有力量,意味着承担比一般人更多的东西。
“顾sir,我和你说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4000万的回礼。”
梁少悠一边微笑,指着顾溪白手中的玉扳指,他从身上把那份遗嘱拿出来,交给顾溪白。
“现在‘玉玺’、‘遗诏’,都在你手上。”
顾溪白看了一眼‘玉扳指’是‘玉玺’;那份‘遗嘱’即‘遗诏’,他明白身边一直有一位十分高明的战略家。
“丞相,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果在古代,我会说‘加冕典礼’。
现代,召开记者会,公布身份。
居于主动,扭转全局。”
梁少悠沉思片刻已经有计划,明天报纸一定要大幅度报道,权利更替顾家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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